林徐氏身体一动,整个脸颊都泛起了一层红晕,似天边彩霞,她一边推出林书成一边娇斥:“都那么大的人了,都没个正行,也不怕在晚辈面前没了皮脸!”
话虽如此,可林徐氏眼中的欢喜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站在一旁的男子与女子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爹娘,都一把岁数的人了,还在打情骂俏,也不知羞。
林书成听到林徐氏的话,稍稍收敛了一分,可手搂住她也不肯撒手,他转过头脸色威严地警告着他们几人,颇有厚颜无耻的老不正经。
又是惹得林徐氏好一番娇嗔,众人习以为常,看着他俩皆是嘴角带笑,一派融融。
谢绾也在笑,可笑意有几分不真切,她一泓清目深深地望着林徐氏几眼。不可否认,舅母是个出色的美人,手段自是不必说,想来舅母也是颇为自得的,她做到了京城女子梦寐以求的一世一双人。否则,怎么会在一个女子挺着大肚子被抬进镇国公府时,那么决裂。与舅舅和离,出家,黄泉路上不复相见。
可倒是便宜了那个女子,安然无恙地生下一个孩子,在镇国公府作威作福。而镇国公府却是翻了天,舅舅痛失爱妻,上朝时丝毫察觉不出异样,下了朝日日买醉,可堪醉梦生死。大表哥与二表哥怨恨舅舅的薄情寡义,看不惯舅舅的惺惺作态,与舅舅割袍断义,最终,不知怎地,大表哥夫妻与尚未足月的孩子死在了郊外,二表哥摔断了双腿,终日只能瘫痪在病床上,生不如死。
可怜了她的玥表妹,自幼父母疼惜,兄长关爱,养成了她天真的性子。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让她崩溃,以泪洗面,直到遇上了沈小侯爷,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反反复复。又是一个痛苦的开端,彻底将玥表妹推进万劫不复深渊。
谢绾心里一阵惊栗,淡色的嘴唇抿成锋锐的弧度,杀机四伏。前世她痛失亲人,心焦疲惫,来不及细想这个中诡异。如今一看,从那个女子抬进了镇国公府后,镇国公府就一步步走向无边地狱。昔日恩爱夫妻反目成仇,父子情义断绝,二子不得善终,娇女沦为任人折辱的贱妾,怎堪昔日鼎盛大族的景象。
她一泓清目变得极为幽深,敛尽了地狱间的幽幽鬼气,似开在森森白骨上的曼珠沙华,步步嗜血惊心。原来,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林徐氏发现了谢绾的情绪波动,美目不解,怜惜问道:“绾绾,可是哪里不舒服?”声道极为温柔,其中的关切极为明显。想必也是怜惜谢绾久在风云诡异的深宫,既有单纯皇兄要护着,母后不在身边指点,受着挂念之苦。一个豆蔻年华的弱女子,是承受了多少苦楚,怎么走到今天,才成为人人敬仰的长公主呢?
她不知谢绾如今的风光,只觉得这样的绾绾叫她疼惜不已,她推开了林书成,走到谢绾身侧,亲昵地挽起她的手:“绾绾,可是哪里不舒服,告诉舅母。”
掌心一阵暖流升起,传遍了谢绾浑身的血液,她怔怔地望着林徐氏,清目中潋滟微光在浅浅流淌,无语凝噎。时间总是对美人格外优待,林徐氏年过三十,还是昨日少女的模样,这温柔怜爱的眉眼,这关切的意味,怎么能不叫人动容。
她稍稍仰起头,晶莹泪光在闪烁。母后也似舅母这般温柔,是绾绾无能,让母后久居清心庙,孤苦无趣,饱受折磨!
谢绾偏过头擦拭眼中潋滟的流光,手中圆润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有妖娆血花在滴落。
半响,她勾了勾唇,有浓郁的妩意在腾腾升起,一泓清目却亮得惊人,叫人不寒而栗。
母势必风光回京,舅母的仇人她也要杀!她的人生,原本就是无所谓般地挥霍,只为复仇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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