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有些干燥,凡间也飘飘扬扬地下起了小雪,好在是初冬的第一场雪,地上的积雪还不算特别多,走起来也不是那么费力。
她走起来觉得自己有些像是做了亏心事,但还是越走越近,眼看着就要到欧阳苏恒的院子里了。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有些犹豫。
她现在这副模样,他是不是会更加嫌弃?
“进来吧,外边冷。”欧阳苏恒看到她在雪中犹疑不决,心中不忍,只好提醒她一下。
没想到欧阳苏恒竟会如此主动地唤她,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关注和激动,红着脸走进了欧阳苏恒的小屋。
小屋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小,但是她坐下来之后又显得有些挤了,好在还是冬天,挤一点倒也可以算是暖和。
“我去给你泡杯茶水吃吧。”欧阳苏恒撂下一句话后,转身到炉灶边烧水,她有好多话想要对她说,却一时间被这句话梗塞在喉咙中,无法开口。
“嗯。”
屋内屋外温度太过不同,她依旧脸颊通红,双手因为心里的慌张而不断地揉搓着衣服,这一身紧身的黑色夜行衣上沾染着东海海宫的海草,余泯看到了,急忙把它给拿掉。
欧阳苏恒正好把刚煮好的茶带了进去,正巧看到她偷偷摸摸的把海草扔掉。
那些东海特有的清新草,专门为东海吸去尘垢用的,上次他有幸去了东海一趟,正巧看到下人们在铺设这些东西,难道,她去了东海?
“喝茶吧。”欧阳苏恒假装没有看到,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开始跟她闲聊起来。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毫无目的的闲聊着,两个人却都很识相的没有提及过往,余泯纵使心中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比如天魔大战的时候为何他要假装死亡?这些年为何又执意呆在凡间不肯回魔族?
但是既然欧阳苏恒自己没有说清楚,她自然也很识趣地不去触碰他的雷区。
“此次你来天族领地可有发生了什么事情?”欧阳苏恒试探性的问了问,其实他的心中并没有奢望余泯会告诉他真相。
“也没什么事,只是听别人说起你在凡间我就过来看一看罢了。”余泯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云淡风轻的带过了这几万年来所有的事情,包括每一个失去他的日日夜夜,每一个彻夜难眠的夜晚。
“除了来凡间,可有去到其他地方?”欧阳苏恒并没有就此放弃,虽然不奢望,但也不是就此放弃希望。
余泯听完这句话大概也想明白了,欧阳苏恒多多少少是知道了点什么,既然如此,他索性就不再隐瞒了,“我去了东海。”
“然后呢?”欧阳苏恒依旧锲而不舍,哪怕是知道的再多一点,就算是一点也好。
余敏叹了一口气,实言相告,“东海的四公主中了我的毒。”
“你说什么?”欧阳苏恒猛的起身,一只手用力的拍打了一下桌子,把她吓了一跳。
她本该知道,欧阳苏恒听说了这件事之后肯定会生气,她也知道最后的不计前嫌的机会也终于失去了。
“恩,她中了我幻梦针的毒,若没有织梦术,她是不会再醒过来的。”她的口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之前然不像以前的余泯。
“余泯,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欧阳苏恒有些难以置信,原本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可笑的是,他一直以为她是卑微的,可是现在看来她的心肠实在是太毒辣了。
“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不应该问你吗?”余泯轻声地冷笑了一下,眼神毫无动荡,似乎情感都麻木了,其实这一切都不是她原来想象的那样,但是当她把徐红易杀了之后,她却恍然放弃了。
欧阳苏恒没有再去理她,夺门而出。
她笑了,原来知道最后他的心里依然只有那个绾纱,而她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既然如此,就放弃吧。
她对自己如此说道。
漫天大雪,他远去的脚印还留在雪地里,久久覆盖不去。
那1日,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和寂寞,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洒脱。
“公主殿下,您这次是见到了欧阳殿下的吗?”贴身的侍女见她如此开心,不禁好奇的问道。
“见到了,他不是很好。”她依旧一脸灿烂的微笑,这样的微笑在她那张残缺破烂的脸上却显得有些狰狞。
贴身的侍女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那公主您开心吗?”
“是啊,桑儿,我已经想通了。”
“这样啊,公主殿下想通了,那就最好啦,这下公主又可以去找其他人啦!”贴身侍女高兴的应和道。
她冷笑,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残缺,“就我如今这个样子还会有谁看得上呢?”
“公主,你还是别贬低自己啦,公主花容月貌的怎么会因为……”贴身侍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收嘴。 夜色朦胧,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一张残破的脸上,眼神却犹如从未见过的坚毅和不屈。
“公主殿下,您这张脸恢复的还真是好呢!”贴身侍女一边帮着她束发,一边感叹道,“果然魔君还是最爱公主殿下的。”
余泯笑了笑,自己总算是丢下了那张残缺的脸了。
若是欧阳再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会更加喜欢她呢?
可是。
炎炎夏日,连风都带着些许聒噪,可能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回来了吧。“公主,公主,大事不好啦!”贴身侍女很久都没有如此惊慌了,就算是上一次欧阳苏恒回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总是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她不禁眉眼一皱,每次贴身侍女如此举动,总会让她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欧阳,欧阳殿下。”贴身侍女喘着大气说道,“欧阳殿下又回来了,且这次又带了一个女的回来。”
“是吗?这么快就如此移情别恋啦?”余泯禁冷笑道,“竟然也有人入得了欧阳苏恒的法眼,可有打听到此人是谁?”
“启禀公主,打听到了。”侍女的声音突然有些犹豫,沉默了半晌,才又开口说话,“此女长的与绾纱一般无二,且还是个天族人,但是失忆了。”
失忆。
怎么可能?
难不成是东海的四公主?
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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