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睚眦必报
“这才是，告诉母后，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慈仪宫来坐坐？”欢欢笑着说道：“欢欢早就想来看看母后，只是前些日子闹了笑话；我自己都不好意思来见您老人家；今日这也是借着燕贵妃邀请，我这不是硬着头皮来见您来了吗……还不是怕你老人家笑话我！”
文苑氏抿嘴笑着说道：“我还当欢丫头不理我这老婆子了呢，原来是脸皮子薄啊……呵呵呵，无妨，年纪轻轻的，夫妻间总要闹些小撇扭，哀家不放在心上；你也不必介怀！哀家老了，这宫里真心实意对哀家的人没有几个，你要是没事，多来哀家的慈仪宫坐坐；哀家对你是喜欢的不得了呢！”
欢欢嘴角有些僵硬，抬头看着文苑氏真心的笑容，又有些苦涩的想要落泪：为何太后会加害母亲，却又要将她教养长大？这杀母之仇不可不报；但养育之恩又当如何回报呢？欢欢鼻头酸涩，点着头说道：“母后……儿媳知道了！”
文苑氏摆摆手说道：“既然是燕贵妃邀请，你也别耽搁了；去吧！哀家也乏了，该休息一下了！”
欢欢起身告辞，出了慈仪宫，又有些落寞的回头张望，最后叹口气走向凤栖宫……偌大的御花园中总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人还未到，就听见假山后面传来几人争吵的声音；其中一人的声音尤其高了八度，听上去好似心情不悦。欢欢对这声音甚是熟悉，对身后的四个丫鬟说道：“咱们绕道走吧！”
还未转身就听见身后有人急切的喊道：“十三王妃，请留步……咳咳咳……。”欢欢拧紧眉头转过身来，眼见着一脸晦涩阴沉的女子有些狼狈的向她奔来，脸色苍白异常，却又虚假的扬起笑脸说道：“逍遥王妃，许久不见！”
欢欢蹙眉冷眼，倒是平淡的回道：“原来是太子妃娘娘，别来无恙！”完颜真此时再无往日的骄纵，一脸的无奈，看着眼前这曾经的对手，假意上前，拉住欢欢的手说道：“十三皇婶，说到底，怎们两个人还是亲上加亲呢……你看，我嫁给太子；你姐姐却嫁给我四哥，咱们两个其实应该是最该亲近的人才对！”
欢欢冷眼看着完颜真自导自演；却始终不说话。完颜真似乎有些着急，不停的咳嗽着；拉着欢欢的手不肯松开。身后却传来凉凉的几声：“哟，原来是我那个不要脸的十三皇婶呢！呵呵……。”
随着这讥讽的声调，又有一个女人也扬起的讥笑。欢欢抬头望去，冷哼一声，并未说话，侧目却看到完颜真求救般的眼神，似乎明白了她之所以着急与自己套近乎的原因。抬头说道：“本妃还当是哪家不懂规矩的小姐呢，却没想到竟是九公主与太子侧妃啊！”
慕修媛被这指桑骂槐一番，甚是不悦；挑眉说道：“你还有脸进宫？我们皇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欢欢看着她，淡然的笑道：“哦？欢欢怎么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皇家丢脸的事？倒是九公主……你这几日在宫中闹得鸡飞狗跳，此事都已经传到了你那未来夫婿的耳中；就不知道这位未来的驸马作何感想？”
“你……谁说本公主要嫁给那个蛮夷了？”欢欢忽然诡异的笑了笑，并未继续下面的话题，但御花园一角处却走出来一个男子，脸色稍霁，盯着众家女子说道：“呵呵，没想到今日小王进宫来看燕贵妃娘娘，倒是与各位王妃有缘的很……九公主，你说是也不是？”
慕修媛突然被叫道名字，有些心惊的低下头，眼神却恶毒的瞪着欢欢，最后跺着脚说道：“今天算你运气好！”说完转身离去，对耶律凌云似乎并无半点尊敬的意味；欢欢看着耶律凌云，嘴角弯弯的说道：“看来，三王子似乎到了现在还没得到九公主的心呢！呵呵，看样子你是要加把劲了！”
耶律凌云被挑拨的有些动怒，但最后却还是笑着说道：“谢谢逍遥王妃的提醒，凌云自会努力……就不知王妃可是要去赴燕贵妃的宴？”欢欢点头，低声说道：“本妃就不耽搁了！”说着绕过耶律凌云就要前行，身后的完颜真却急切的喊道：“等等我，我与你一道过去！”
欢欢有些无奈，只能让完颜真跟着。二人渐行渐远；完颜真看着四下无人，忽然抓着欢欢的衣袖说道：“求求你帮帮我！”
欢欢有些错愕，看着这个昔日眼高于顶的女子，眼中流露出的苦苦哀求；有些无奈的说道：“太子妃娘娘，你这话让我糊涂了；你怎么会向我求救？”完颜真唏嘘不已，还未说话就已经开始哽咽，拉着欢欢的手说道：“我知道，以往我对你不好；可是，在这靖国，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可以依靠……。”
欢欢嘴角抽搐，亲人？她什么时候成了完颜真的亲人？但并未说话，就见完颜真继续说道：“我嫁过来之后，太子对我并不好；本来想着要是我能有个孩子，也是一个依靠；可不知为何，我就是不见动静；现在耶律那个贱人都想要爬到我的头上来了，你帮帮我，求求你，看在我四哥的面子上，帮帮我……。”
欢欢侧目与她对视许久，叹口气说道：“你想我如何帮你？”完颜真似乎看到了曙光，低声说道：“我……我想回女真！”欢欢脸色大骇，低声说道：“不要痴人说梦了，你已经嫁给太子，又怎么可能回到女真？再说，就算你真的能回到女真，又能如何？难道你真的以为你父汗会为你讨回公道？”
完颜真摇着头，低声说道：“从父汗执意将我送来和亲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再也不可能是女真尊贵的公主了……可我……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更不想死在这里……咳咳咳！”欢欢看着她，忽然觉得她也确实可怜，故而叹口气说道：“你还是先让御医看看你的病吧！”
完颜真摇着头说道：“不碍事，我现在只想回到女真，回到那辽阔的草原！”眼神中透露出的那一抹向往让欢欢不忍，轻声说道：“我……也许可以替你给女真去一封信，也许……你四哥，我那姐夫……还是会念在兄妹之情，想办法接你回家的！”
完颜真马上眼神一亮，对着欢欢说道：“真的？真的吗？”欢欢点头，看着完颜真因为急切而不停咳嗽的面孔，眼见着她因为咳嗽而变得异常诡异的发红的脸色，心中仍是有了一丝不忍；毕竟完颜真与她并无什么深仇大恨……
二人一路默默无语的来到了凤栖宫，见到各位王妃早已落座，欢欢有些抱歉的说道：“燕贵妃，本妃来迟了！”高座上的女子眼神中透出憎恶的神情，一想起她是那个风流倜傥的男人的妻子，心头总是充盈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恶气。
挑眉说道：“哪里，逍遥王妃可是本宫的好妹妹，本宫又怎会怪罪？”欢欢淡笑不语，让身后的秋叶将礼物呈上，坐在一旁；完颜真却是紧挨着她坐下，片刻不敢离开。欢欢皱着眉头看着完颜真，又抬头看着对面的九公主与耶律秀娜，不再说话。
耶律凌燕骄横的说道：“本宫入主这凤栖宫已有些时日，却从未曾宴请过各位女眷，今日本宫有些空闲时间，这才将各位都请进了宫！”
“呵呵，娘娘，咱们都懂，咱们都知道皇上对娘娘那是万般宠爱集于一身，自是片刻也离不开娘娘的！”众人闻声抬头，但见说话的女子穿着有些过于暴露，眉目中似乎还有一些市井之气；慕修媛冷哼一声，撇着嘴角说道：“燕贵妃，本公主还以为你今日宴请的都是各家王妃，怎么？连中乐王家中的小妾你都请了啊？”
耶律凌燕有些错愕的看着慕修媛，似乎对她这个下马威仍是一片懵懂；身旁的耶律秀娜接口说道：“燕贵妃，想必你不知道吧！刚刚说话之人乃是中乐王府上的一个妾室……。”说话的刘彩怡被当众讥讽，脸上有些尴尬，眼神恶狠狠的盯着耶律秀娜；却听见坐上的燕贵妃说道：“啊……这，本宫刚刚入了这皇宫，对各位王爷家中的事情不甚了了，还真是……。”
刘彩怡被再次讥讽，脸色有些苍白无助，抬头望着欢欢，似乎是在求救。欢欢却毫不在乎的低头喝着花茶。
耶律秀娜接着说道“贵妃还不知道吧，这位是中乐王的爱妾，燕京侯府庶出的五小姐刘彩怡……哦，对了……她姐姐倒是嫁给镇北大将军府的四品校尉邓伟为妻了！”说这话时，故意看向欢欢，似乎是打定主意用这刘彩怡把镇北大将军府也拉低一个格调；却没想到欢欢挑眉笑道：“呵呵，倒是多谢这位太子侧妃的提醒，不然本妃都忘了这层关系了……不过，要说关系，太子侧妃也是好出身，想当初明侯府出了一位私相授受的耶律秀娜；接着又出了一位与人暗度陈仓的耶律晨曦……呵呵，本妃倒是佩服侧妃娘娘，有这样的姐妹倒是还能出淤泥而不染……。”
“你……，你竟敢……。”
“我？我怎样？……哦，你不说我倒忘了，本妃现在是逍遥王妃，论辈分，你应管我叫一声十三皇婶，怎么本妃今日倒是没听见你如此称呼本妃呢？”
耶律秀娜败下阵来，咬着牙低下头；一旁的慕修媛眼神阴沉，嘴角狠烈，对着身后挥挥手……耶律凌燕看着左右两边的人，本以为可以看一出好戏，却没想到慕修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有些厌恶的看着这两个跳梁小丑。
宴席开始没多久，一名女子端着酒杯来到欢欢身前，恭敬的施礼说道：“十三皇婶！”欢欢抬头，立刻扬起笑容，亲切的问道：“前些日子我托三皇子给你带回去的桃子，你吃的可还满意？”
女子柔柔的笑道：“谢谢十三婶惦念，桃子很甜；我与王爷都很喜欢！”欢欢点头说道：“喜欢就好！”对于这个三王妃，欢欢很是喜欢她的恬静和与世无争，总觉得这女子与三皇子也算是良配。
几人正说笑着，身后有一名婢女端着盘子走上来，来到欢欢身前，弯腰说道：“逍遥王妃！”欢欢点头，那女子将手上的托盘放在桌上，转身离去。春桃从身后走出，伸手将托盘的盖子掀起，却没看到对面慕修媛那得意的神色。
盖子掀起，盘中之物不停的蠕动着，欢欢立刻变得呼吸困难，瞳孔收缩，心脏不停的跳动着；压抑在喉头的嗓音最终划破天空；一声惊叫，身子不停的后退，眼中缀满泪珠……
春桃眼见着桌上之物，马上将盖子盖上，冬梅慌忙从怀中掏出定心丹……
但高座之上的燕贵妃似乎很是不悦，大声斥责道：“逍遥王妃，你这是何意？”欢欢呼吸急促，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燕贵妃起身来到桌前，再次将托盘打开，却马上脸色大变，虽不若欢欢那般脸色苍白，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声喊道：“是什么人？竟敢在本宫宫里胡来……。”
话还未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大笑之声，转过身看着九公主，就见她得意的笑道：“燕贵妃，你这宴席本公主倒是喜欢，哈哈哈哈……。”说完扬长而去，而一旁不停喘息的欢欢终是抵不过心头的恐惧，身子一歪，直挺挺的栽倒在完颜真身上，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尖叫……
弥漫着香气的房间，一男子眼神阴蛰的盯着坐在椅子上把脉的老者，冷声说道：“王妃究竟怎么了？”老者回过头，看着眼前冷峻的面孔，竟心生出一丝畏惧，起身说道：“回王爷，王妃并无大碍，只是惊吓过度，等醒来老臣给她开些定神的汤药……。”
“废话少说，本王不想听什么并无大碍，本王要你还本王一个完完整整的王妃就好！”还未等老太医擦着汗回话；身后有人说道：“小十三，不得无礼；卢太医，你下去开药吧！”
“是，太后娘娘！”卢老太医抖着身体退下；文苑氏眼见着床上的女子似乎还未有清醒的模样，低声说道：“十三，你心悦欢欢，哀家自是欢喜；但你也要知道，你是皇上的弟弟，切不可太过儿女情长！”
慕飞鵟抬头看着文苑氏，有些烦躁却坚定地说道：“本王的女人在这宫里受了委屈，难道母后还想让儿臣大度的挥挥手说‘不碍事’？”
文苑氏叹口气说道：“九公主实属顽劣；但她马上就要和亲契丹，你还想对她做什么惩戒不成？”慕飞鵟眼神一刻不离的盯着欢欢，最后说道：“母后，儿臣自有计较！”
“你……这孩子就是太重情谊……母后提醒你，切勿过了头，伤了你皇兄的颜面！”说完摇着头，被钱嬷嬷宋嬷嬷搀扶着下去了。
眼见屋内再无旁人，慕飞鵟对着春桃说道：“到底怎么回事？”春桃此刻肠子都已悔青，垂着泪说道：“都是奴婢的错，要是奴婢事先挡在主子面前，不让她瞧见，她也不会受了惊吓！”
慕飞鵟沉声坐了下来，盯着跪在地上的四个丫头，低声说道：“本王想知道，欢欢为何如此惧怕那些东西……。”春桃脸色苍白，倒是夏荷快言快语的说道：“王爷，主子这心病本就是被九公主吓出来的……。”
单单这一句话就已经让慕飞鵟怒不可歇，挑眉说道：“讲！”
夏荷叹口气说道：“王爷有所不知，主子在九岁那边在太学得罪了明侯府，被九公主迁怒；那时候主子仗着太后，本以为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但却没想到九公主心肠忒是歹毒。有一日九公主假借皇后之名召见主子，主子自是不敢怠慢；随着公公去见皇后，却没想到这都是九公主的阴谋……她命人将主子打晕，捆在一棵树上，将满满一袋子的蠕虫都丢在主子身上……555……主子当时只有九岁，一个女娃娃身上爬满虫子怎会不怕？但任凭我家主子如何呼救，就是没人去救她……直到夜半时分，奴婢们慌了神，找了宋嬷嬷，这才让太后娘娘知悉，派人四下找寻，才在后院废弃的冷宫墙外找到已经昏死过去的主子……打那儿开始，主子对这种东西就是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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