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祠堂一局
欢欢抬头,不明白为什么太后会突然说出这种话,身为太后,她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皇家,欢欢可没幼稚的以为太后真是让她回家去陪父亲,这些年虽说太后待她极好,但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一个质子,防范邓家的质子,今天太后说出这种话,让她有了一丝不祥的阴影笼罩在心间。
正想着,就见手腕上多了一只通体墨绿的镯子,文苑太后笑着说:“这镯子是早年哀家的陪嫁品,今儿个给你带上,瞧瞧,通体翠绿配上你这白皙的肌肤,就是漂亮!”欢欢忙跪倒谢恩,太后随后说道:“时辰不早了,出宫去吧!还得去城门口迎你邓家列祖列祖呢!”
欢欢再次叩首,起身泪眼汪汪的出了慈仪宫,身后的文苑太后眼神复杂的盯着她的背影,若说这些年她也是尽心尽力的教养了这孩子,怎能没有一丝感情;但跟整个皇家、跟皇上比起来,她也确实没有多大的分量了。
清晨的朝阳洒在城门之上,晕染了一片绯黄之色;大将军府的人早早的都穿了整齐的素袍站在城门口,迎接着即将迁移过来的祖先牌位,身后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爹,二叔、三叔……。”
邓淮转身,看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女孩,一转眼又快一年没见到她了,长得倒是越来越美了,高挑的杨柳细眉,一双天生就散发着柔媚的涟水秋眸波光粼粼,小小的圆头高鼻梁,淡红的小口,细白的颈子,趁着今天的素白长裙,飘逸的像水中仙子。
“欢欢,你来了!”
“嗯……,爹,爷爷的尸骨已经入了祖坟了吗?”
“是啊,三天前入的,当时跟皇上说让你出宫;皇上说你身子不好,还是等迁祠堂的时候再让你出宫来!”
“嗯,我知道了!爹,皇上有没有让你们做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欢欢今天就是眼皮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邓淮摇着头,倒是邓家小三爷邓壮说道:“欢欢,皇恩浩荡,皇上念在爹和大伯三叔为国尽忠的份儿上,特赐了邓家上下每人一件黄马褂,让咱们穿在身上,以显示皇上恩宠……。”轰的一声,欢欢差点栽倒,脸上血色尽褪,盯着众人说道:“每人一件?……你们现在都穿在身上了?”
邓起点着头,邓淮还没明白;邓明却早一步反应过来,也是一头的冷汗,自己怎么就慢了半拍;看来皇上已经容不下邓家了,今日只怕是迎了牌位人头落地;不迎牌位,以后邓家就是不孝不悌之人,天下人得而唾弃,到最后皇上再找个理由将他们灭了,也不会有人说话……
城门口的唢呐吹着哀乐缓缓靠近,邓明双腿发颤,难不成今日就是邓家灭亡之日?欢欢冷着眼,伸手将太后的玉镯摘了下来,交给秋叶高高举过头顶;眼见着身前的爹和二叔将要撩衣襟跪倒,邓何欢大吼一声:“谁都不准跪!”邓淮愣住,连邓明也看着小侄女,难道这孩子到了现在还能想出什么化解的办法吗?
邓何欢转过身,冷声喊道:“邓家深受皇恩,皇上更是亲自赏赐祠堂,恩宠黄马褂,此等荣耀,旷古烁今;唯念邓氏先祖乃一介草民;靖国乃礼仪之国,唯孝而先行,今日迎祖宗牌位,本应三拜九叩送入祠堂供养天年;奈何我父身为朝堂一品镇北大将军,我二叔三叔位列羽西左右将军,六位哥哥也是位列人臣,为六品校尉,长姐乘皇恩被封为‘清荷县主’;既有官位在身,又黄马褂加身,先祖不入祠堂,邓氏不褪黄马褂,又怎可轻皇权,藐皇恩?但我邓氏一门虽为人臣,却也为人子,先祖入祠堂,归宗祠;人子不跪不送是为不孝……今日邓何欢待父叔及家中各位长者迎先祖,行大礼;望先祖莫怪……”。
说完跪倒在地,双手交叠与头顶,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额头上已经渗出血丝,周围的百姓先是一愣,而后对着邓家指指点点,最后都瞧着跪在地上的女孩……。邓淮此刻已然明了,气得他只想扯了身上的皇马褂,皇上竟然不念旧情,出了如此阴损的办法;若不是今日欢欢识破,怕只怕今日迎了先祖入祠堂,明日邓氏一门都要被人头落地了!
眼见着贵叔捧着爷爷的牌位发呆的站在自己面前,欢欢对着贵叔一皱眉,贵叔明了的托着老太爷的牌位继续缓慢前行;而邓何欢三步一叩首,也缓慢的跟在牌位身后;眼见着十里白帐,慢慢的被邓何欢膝盖上的血浸透,她发丝混乱,额头已经青紫中混着血水流到了脸颊之上,但眉目中那抹坚定,让人动容……
百姓纷纷喊道:“邓大将军,咱们都明白您的苦衷,这些年咱们靖国多亏了你邓家军……”。私语声越来越大,慢慢的变成了喊声,道路两旁的百姓都纷纷跪下喊道:“邓老太爷,大将军身为人臣不能辱没了皇恩,小人愿替大将军向你磕头赔罪,望你泉下有知,莫怪将军不孝……。”
身后紧紧跟随的邓家人各个都哭红了双眼;春桃和夏荷更是咬着唇不让哭声溢出,眼见着小姐膝盖已经渗出大片血水,却只能无助的搀着她家小姐继续三步一叩首的向祠堂跪去……
满湘楼上的男子眼神阴晦的盯着那一身血水的女子从眼下跪拜着经过;三年没见,这丫头倒是越发的让人不敢小瞧了。墨子奇出神的望着楼下那个还不算是女子的单薄身影;“鵟,她就是你在意的小女娃?”
慕飞鵟沉默无语;一旁的慕修夜却说道:“父皇这次的办法有点太阴损,若不是那女娃,邓家就是灭顶之灾;怕只怕邓家要反了……。”
“……不会,邓何欢既然能识破皇上,就断然能够明白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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