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阿橼说的有道理。”泽彦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从我邀请姚芪去参加婚宴开始，他就已经料到我要做什么了，所以应该是早就找好了替身代替他前去袁太史的酒宴，毕竟袁太史一直都是攀附雨竹炔的，他可能看不出什么异常，可是姚芪却是要和我整晚都待在一起，所以袁太史那边找了替身，而我这边却是真真实实的。”

“你那边没有什么异样吗？”

“你要说异样，要有总会有的，”泽彦拿起风炉上的紫砂茶壶，给锦橼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六沐，“趁热喝吧，春天都快过去了，新鲜的六沐也快喝不到了。其实这也算不上是异样，姚芪他常年都待在宫中，也不擅长和旁人交流，结祗国不发生什么大事是不会请他出来的，所以这次我强行拖他出去，他要是紧张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他不紧张了，他只是坐在角落里喝着酒，冷眼看着喜宴上的众人，”泽彦有些苦恼地捂住额头，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虽说我和姚芪的关系还不错，可是毕竟我也没怎么见过他在陌生人面前的表现，我不敢说他的紧张就不是这样子，可是他今晚和我独处时，倒是有了竹炔的气势，那种漫不经心的危险感。”

锦橼听了这番话，反而停下了喝茶的动作，双眼盯着杯中浮浮沉沉的茶叶，蹙着秀丽的眉毛，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一样。泽彦倒也不着急，他知道锦橼一定是想到了什么，过不了多久，就会开口说话的。

“你前面说，他估计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所以早就安排好了替代的人……”锦橼闭上眼睛，表情有些痛苦地靠在了椅背上，“他一直以来都算是个自大的人，他知道我们就算知晓了国师和宰相的身份也做不了什么，他这是在给我们摆架子呢。”

“或者说，他是在威胁我们。”

折鹤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心里颤了颤。他之前在羽生水榭和竹炔的那一次短短的交锋就已经领略到了他的八面玲珑，一旦竹炔真的意识到了他们是在试探他，那这博弈的后果可就不知道究竟是死是活了。

“我们如果就此停住，他大约可以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锦橼皱着眉，缓缓地把自己的猜想全都说出来，“你刚才说姚芪还说过‘陛下以后不要再先斩后奏了’这样的话，他大概也是在警告你，以后不要再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那我们难道就此打住吗？”折鹤先出了声，他心底很着急，毕竟他忠心耿耿跟在泽彦身边这多年，虽然自己身负武功，可是他也在害怕着竹炔哪天会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下毒手，“可是不管我们放不放弃，竹宰相大概都不会放过我们的。”

“不需要他放不放过，我们可不能变得被动了，”锦橼双手握拳，睁开双眼，目光炯炯地看着折鹤，“我们其实是拿不出证据的，可是他也拿不出证据，如果想逼一逼我们，倒是还没有这么容易。”

“可是你们拿得出证据啊，这样你们不就可以逼一逼竹大宰相了。”窗外突然传来了一道活泼清朗的少年音，这道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震得屋内的三人都惊住了。

“谁！如此大胆，竟敢夜闯乾云殿！”折鹤反应最快，一拍桌子就向窗外跃过去，可是他却扑了个空，因为在他冲过去的时候，那个少年居然侧身一躲，身手敏捷地钻进窗户，躲到屋里来了。

“怎么又是你？！”屋内点着烛火，不像窗外一样漆黑，锦橼定下心神，刚想冲上去捉住这个自投罗网的贼人，却在看见少年清秀脸庞的那一瞬间愣住了。

“嘿嘿……锦姐姐我们好久不见了啊，”少年从地上坐了起来，伸手挠了挠脑袋，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我倒是没想到你们还有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在这里，不然我也就不趴在窗户上了，把我吓得赶紧滚进来了。”

“干嘛都这么含有敌意地看着我，我可是过来给你们送情报的，不要一脸想把我抓起来的样子好不好，”他一脸无谓地在众人警惕地目光之中站起身，挑了张椅子坐下来，“介绍一下，我叫做莲巳，是来给你们送情报的。”

“过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只不过莲巳这个名字，应该也是竹炔手下的人吧，为何还要在这个时辰来给我们送情报？”锦橼已经从刚刚的惊讶之中回过神来了，这个少年轻功极好，来去无踪，此时前来应该没有作恶的心思，不然，不等折鹤察觉到，他们应该早就受伤了。

“锦姐姐真聪明，我想着这么久了，你也应该猜到我在谁手下效力了，所以才在这个时候前来的，”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在怀中摸索着，然后掏出了一样东西递到烛火下，“其实我早就想过来了，不过只是我今晚一直有事情，所以才耽搁到现在，你们看看，这是不是就是你们想要的证据啊？”

在他的手上，躺着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那张面具做工极好，看得出来一定花费了不少功夫，精巧而细致，最重要的是，当莲巳戴好面具的时候，竹炔的脸庞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显得格外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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