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栀跪起身来，一脸哀愁地看着泽彦，企图能再讨得一些怜惜：“陛下，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啊。这后宫人多嘴杂，若是让人去销毁这些小人，被别人瞧见了，臣妾有几张嘴都说不清啊，所以臣妾想收着，还上了锁，就是不想让别的不法之徒偷去用了啊。”

“原来还是朕错怪栀儿了，”泽彦的表情缓和了少许，“你如此任性，想来有时候也是会做出这般胡来的事情，不过，知错能改，只要没有用到别的嫔妃身上——”

“——啪。”

泽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件东西从窗户外面甩进来，准确地落在了他们二人中间。那也是一个小人，不过比起从盒子里落出来的那些，明显要更破烂一些，已经有些看不清轮廓了，身上甚至缠着湖水里的水藻和青苔。显而易见，这只小人不仅已经被使用过了，而且还用了很长时间。泽彦看着被丢进来的小人，刚刚缓和下来的表情又重新变得冷峻了，一对英气的剑眉紧锁着，甚至比之前还有愤怒。

“未曾对别的嫔妃用过，这话可是你说的，”泽彦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小人，面色十分不善，“那这个你要怎么解释？”

钟栀看着地上的娃娃，不禁浑身颤抖起来，尽管如此，她还是强作镇定，开口说道：“这绝不是臣妾的娃娃，后宫中必然还有人行使巫术，都怪臣妾管理后宫不利，给了这样的贼子可趁之机。”

“还说不是你的，我还真不信这后宫中还有人敢在小人身上绣上芙蓉的授印。”清脆的嗓音从窗户外传来，紧接着，一道小巧的身影便翻了进来。锦橼看了看地上瑟瑟发抖的钟栀，又看了看怒火冲天的泽彦，不禁笑出了声：“可不要说我陷害贵妃，这小人是我在听鲤宫的湖里找着的，明显年岁已久，更何况，我何苦做这种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把我自己的原形锁住来陷害一个贵妃呢？”

最后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头雾水，唯有泽彦听懂了，若是没有这个小人，锦橼早就有能力证明给他看了，这样日后他也就不会为了保住这个皇位而取出鲤珠，让锦橼白白吃苦了。她会一直在他身边，陪他一起见证结祗国的兴盛繁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单纯的利益合作关系将他们绑在了一起。

“哪儿来的人？！”钟栀看见锦橼翻身进来，还是强撑着，想要给自己争取一线机会，“溯吟宫岂是你这种人可以随便进的，还不快滚出去。”

“钟栀，她是听鲤宫的嫔妃，是被你害了的人。”听到泽彦的这一句话，钟栀不禁颤抖了一下。自从娶她为妃之后，泽彦就再也没有直呼过她的姓名了，现在这种情形下，只怕泽彦是已经盛怒至极了。本来还想靠着几年的情谊保住在后宫的地位，可是现在这短短的两个字一说出来，钟栀知道自己能保住性命就已经是万幸了，她低着头，不敢说话。千丝万虑，甚至找了宫外的人将小人放进去，那宫外人不信她是轩贵妃，不得已才绣了芙蓉上去，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败在了这个授印之上。

泽彦叹了口气，心里觉得有少许遗憾，本想稳住钟栀来争取更多的时间调查钟戎，却没想到锦橼率先在钟栀身上动了手。不过想想也是，按锦橼的性自来说，得知这样的事情，想必已经是盛怒了，只是这钟家，恐怕是要稳不住了。

“陛下……”钟栀仍旧还想要挣扎，她死死拽着泽彦的袖子，“陛下，臣妾自知做错了，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饶了栀儿一条命吧。”

“那就留你一条命，”泽彦毫不犹豫地挣开钟栀的手，目光冷淡，把双手背在身后，“削去封号，贬为采女，这溯吟宫，朕看你也不用住了，搬去冷宫吧。”

钟栀愣神地坐在地上，她的命虽然保住了，但这也意味着从今往后她几乎再也没有见到皇上和翻身的机会了，她本以为皇帝喜爱她，同事也忌惮钟家，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事，却没有想到如今皇上如此冷面无情，毫不犹豫地将她打入冷宫。她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就这样无助地坐在地上，一双潋滟的双眸此时没有了任何神采。

锦橼看着一幕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她知道泽彦这次一定会保住钟栀的一条命，但是日后扳倒钟家，钟栀还能不能活下来就不知道了，她心里不禁觉得有些难受，钟栀的本性并不坏，只是她的娇蛮任性给她惹来了灾祸，其实打入冷宫已经给足了惩罚了，可是她迟早还要为她的父亲和兄长付出代价。

直至他们离开，钟栀都没有发出过一丝声音，整个溯吟宫陷入了死寂。高高在上的贵妃在一夜之间被打入了冷宫，溯吟宫里的上上下下都震惊了，可是泽彦铁面无情，任着御书房门口跪了一排的人，也毫无动静。

“你还没给够惩罚啊？”锦橼趴在御书房里的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玩弄着从溯吟宫里拿出来的小人，“都快跪了一宿了，好让他们回去收拾收拾了。”

泽彦此时却是满眼笑意，他就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锦橼摆弄小人，好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钟栀她应该已经搬走了，我这就遣人让他们回去。我倒是没想到你隔了一夜就回来了，听鲤宫未经打扫，不如你就在这溯吟宫住下吧，也好有个照应。”

锦橼一听这话，马上就从桌子边站了起来，起身就要走，“你知道的，我是不会住下来的，这皇宫，我还是不住为好，指不定哪天我就变成钟栀了呢。”还没等得她迈出第二步，手就被泽彦抓住了，猛地被扯入温暖的怀抱中。泽彦死死的抱住锦橼，好像怕她就此消失了一般，前面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泽彦在她耳边几乎要紧张地喊出来：“你不能走，阿橼，你已经走了一次了，这次我不会放你走。”

锦橼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她低低地说：“我已经答应你扳倒钟家了，鲤珠的精华也被你吸收了大半，我已经给不了你什么了啊，你还要从我这儿拿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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