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港的民众都习惯唤竹林贤的这座府邸为“天港的明珠”,这座由圣上亲赐的府邸,如同皎皎的明月,在天港的海边升起。终夜不落的灯火,宛若来自天上的丝竹欢宴声,都是竹林贤不落的骄傲。今夜,这座府邸比以往更加忙碌,恢弘的灯火使得这颗明珠在夜晚大放异彩,府中倾斜出的光芒点亮了整个天港。几乎所有天港的平民百姓都在议论,不知道这次竹林贤又招待了什么公子王孙,需要如此大的阵仗。
这只有府里的人才知道了,今晚竹林贤要宴请的人,不是哪家的公子小姐,也不是来自国家之外的尊贵宾客,而是赐予这座府邸光华的人——当今的圣上。这是他登位以后赐下的第一座府邸,如今他微行归来,正好由天港进入鳐城,便由竹林贤招待。这是这座府邸自建成以来最忙碌最光彩的夜晚,全府上上下下,不论老小,都已经忙碌了整整一个月,就为了将一切都准备妥当,让这儿以最美的姿态来迎接这位天子。
琯宣紧张地蹲在小屋的角落里,四周的喧哗声此起彼伏。虽说之前的手下说会有人来安排他们的,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人过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琯宣愈发紧张了,外面喧嚣的声音使得她不禁瑟瑟发抖。锦橼倒是无所谓一般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影响不到她,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语。琯宣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悄悄地走到锦橼身边坐下,她总觉得锦橼身上透出来的感觉让人安定,所以待在锦橼让她顿时觉得一切都安全了。
“怎么了?”锦橼察觉到琯宣的动静,睁开眼瞧着坐到自己身边的小姑娘。
“橼姐姐……”琯宣顿了顿,不知从何讲起自己的害怕,“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来呢,他们到底会把我们怎么样啊?”
锦橼不禁哑然失笑,“没有人来还不好么?要是当个下等侍女也就罢了,他们可是把我们当做奴隶来看待的,我还没那么想死呢。”说着她看着琯宣明亮又担忧的眼睛,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你不用担心,我说过我们今晚能出去,我们肯定就能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就有脚步声明显向着这边而来,琯宣听到后明显更紧张了,努力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一双小手死死地抓着锦橼的袖子,瞪大了眼睛左顾右盼,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锦橼看着如此慌张的琯宣,低声笑了笑,伸出手把她轻轻揽在了怀里,还用另一只手一遍又一遍地缓慢地抚摸着她的脑袋,“不要怕呀,我还在这儿呢。而且你仔细听听,这些人里面有不少女人的脚步声,轻盈又细密,我估摸着是府上较为上等的侍女了,这些侍女大多都是在宴请王公贵族的时候才会用上的,要处理我们这些小奴隶,才用不着她们来呢。”
琯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她知道。也不是没有犹豫过,是否要将这年仅十四岁,未曾涉世的小女孩卷入自己的人生,可她若不这么做,琯宣的人生很可能只有十四岁。那个尚未清晰的未来,对于她们二人来说,都是一条不归路。
一刻钟前,宴会刚刚开始没多久,一众由竹林贤精挑细选出来的绝色少女都鱼贯而入,她们的脸庞娇羞似月,双眸潋滟似初桃。少女们走至各个宾客身边,开始给大家敬酒,整个大厅开始交杂着少女轻柔的嬉笑和丝竹管弦之声,恍若天上人间,然而竹林贤惊慌地注意到,坐在最上位的天子却没有人在陪伴,甚至有些少女端着酒杯走上去想敬一杯酒,也被他赶了下来。竹林贤颤颤巍巍地走上去,毕恭毕敬地问:“不知陛下可有不满意的地方?还是这些女人不合胃口?来了我这府上,可是要尽兴而归才好啊。”
年轻的天子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指腹摩挲着白玉酒杯的杯口,沉吟了良久——久得竹林贤都以为自己惹怒了圣上,指不定哪天就要掉脑袋了——才开口说道:“我来时听你们府上的下人议论,今日你们收了两个奴隶,其中一个长相特别?”
“是是是,”竹林贤连忙答应,“那个姑娘也是很奇怪,一直戴着席帽,我的下人好奇往那纱下瞄了一眼,真是从来没见过这幅打扮的姑娘。”
天子低下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竹林贤看见他嘴唇微启,念叨了一句什么,只是声音太小,奏乐声和玩乐声淹没了这一句话。此刻的皇上看起来喜怒不定,既然不是对着他说的,他才没这个胆量多一句嘴。
漫长的煎熬后,天子还是抬起头来,看着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竹林贤,说道:“我要那个姑娘,把她带过来,今夜让她来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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