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犹豫了一会儿,邱如涟还是将对方送过来的银票收了下来,看着对方满脸笑容的离去,她的双眼暗了下来。到了紫云殿的门口,邱如涟立马收起脸上的那份失魂落魄。
“你交代的事我都办好了,还帮着她去求了出宫的腰牌”。
“干的不错”,虽然知道邱如涟如今这样是自己作的,可想想她的曾今,也就是外表跋扈些,如今落到这样的下场,该吃的苦大概也没少吃,也是有几分可怜,玉歌想,在有机会的情况下,她还是会帮她一把的,前提是她不再作怪。
玉歌想了想,回到屋里,随手写了一张方子,又取了一张银票,交到了邱如涟的手上。
“你如今精血逆袭,身藏丹毒,按照这个方子吃药,会有所缓解”。
邱如涟知道玉歌的母亲医术过人,当初就是她为邱如涟的亲娘开方子治病,其实当初她娘的病已经大好,却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一个留言,说她的母亲得的乃是脏病,因为受不住邱家宅子里的人的奚落欺凌,她吞了铅块自尽了。这件事传出去邱家的名声大体是要受损伤的,故而邱鸿儒让人隐了下来,只说她的母亲是病死的。没想到时过境迁,换了个人,变成穆玉歌给自己开方子了。邱如涟望着手上的方子和银票,觉得如果能跟穆玉歌嫁给同一个人,也许是自己的福气,只是这些年她向来福薄······
邱如涟拿着玉歌给的药方子去宫中的药房找给宫女们看病的老大夫抓药,看着对方拿着要方子小心翼翼的誊抄下来,不但分文不取还多给了自己两副药的模样,就知道人家给的是好东西。
拿着药回到自己住的下人房,邱如涟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定定的出神。论起来,她对穆玉歌是很不好的,年幼时便取笑的出身,帮着冷氏时刻提醒着她的身份是多么的低微。看着她气哭的样子,她便得意得很。而后为了让冷氏给她安排一门好亲事,她帮着邱婉莹去抢她的未婚夫,甚至还给冷氏出主意害她。到了最后,却还是要承她的情。
抚摸着面上的那张五百两的银票,邱如涟哭了,虽然她是官家出身,却也不过是庶出,进宫之前,哪怕她搜遍了自己的屋子,也不过是一百二十余两,就是那么些,在出门前也被冷氏命人带走了。
这两年,她身处宫中,没有银子打点,下人欺负、主子责打、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驴子少,过的说是地狱般的日子一点儿不为过,为了吃饱穿暖她甚至不得不依附宫里的太监,求得一时的安稳,这样的日子,让她惶恐,让她崩溃,此时此刻,所有的情绪都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下人房里,传来阵阵女子放肆的哭泣声。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人愿意去劝上一句。
在这宫中,有多少人的日子是好过的?这后院子的枯井里跳下去一了百了的都不少了,就是亲眼看见了,也没人过去拦一把,人人都想死,能鼓起勇气不容易,何必去阻拦。
晨露殿中
两名宫女半跪在地给躺在殿中榻上假寐的妇人捶着腿捏着肩,榻边上还有两名宫女正打着金色琉璃光面瑶扇,为这暂住宫中的主子散热清凉。
“咱们这天元皇宫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热的天,竟然连冰室的冰块都不知道弄上几块来”。
此时方才是初夏,实际上这天儿并不热,无奈这江飞燕如今的体型略丰满些,为了显得穿着显眼,又在衣服上加了许多极易聚热的亮片,自然而然就比旁人要怕热一些。
“启禀四公主,去年咱们天元统共就下了一场雪,这冰块根本就没来得及预备,如今有的少许也是紧着日后给陛下、皇后娘娘还有正得宠的冷嫔宫中送去,您请见谅”。
“哼,德全,你真是个狗奴才,就是会见风使舵,我这个公主在你这个总管事太监的眼里估摸着都算不得什么正经主子了”。
“您说笑了,奴才怎么敢怠慢公主您,想当初如果不是江州侯为奴才铺路,现在,奴才恐怕还不知道在哪受苦,怎么会有今日,这不,听说您回来了,得了空,就安排了这些手巧的宫女给您送过来了”。
闻言,妇人睁开眼,在宫女的搀扶下坐起身来。
“行了,别耍嘴皮子,你给我说说,如今这宫里是什么情况”
“回公主,如今咱们皇上常去的就是两位主子的宫里,一个是皇后,一个就是冷嫔娘娘。原先呢,因为那位玄光大师的批言,皇上对皇后娘娘那是多有眷顾,可这好几年了了,皇后也没个动静儿,所以呀,如今皇上又眷顾上了冷嫔娘娘,您应该记得,那位神医献上的生子丸就是给她先用了的”。
“我听说那位神医不是衡阳王府里出来的吗?怎么不先帮着皇后得子,反而将药这么着献上来了?”。
“公主这就有所不知了,这寿宴之前,衡阳王就已经让人将药送到皇后宫中了。衡阳王如今也是借花献佛,说不得这献上来的药还没有原来那个好呢!您看,这一献药,皇上龙心大悦,额外赏了衡阳王府多少东西”。
“衡阳王这老东西也是够会盘算的,那依你看皇后能生出嫡皇子来吗?”
“这个······奴才不好说,咱们的这位皇后娘娘年轻,这些年从不争宠,而且这位娘娘都喜欢泡冷泉,您是知道的,这冷泉是什么,对于女子来说,那可是极寒的东西······这件事奴才可是谁都没说,可是要命的事情”。
言下之意,就是皇后根本不想生。江飞燕一听就明白了,折腾半天,这生不出皇子也不是天元帝一个人的毛病。想来也是,当初封后大典,她也曾出席过,那时候这皇后可真看不出有多欢喜。这老夫少妻差距也太大了些,一枝梨花压海棠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多看顾着点那位冷嫔娘娘,万一怀上了嫡子,我们江州侯府也好第一个祝贺”。江飞燕现在的心思不在嫡子的身上,毕竟哪怕有嫡子,那要成人也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情了,比起那个,她看中的是眼前。
“是,奴才明白”
二人说了几句话,那边就有人过来传德全,大太监从江飞燕这拿了好处不动声色的离开了晨露殿。
没过多久,妇人就看到了一脸兴奋走进来的蒋玉楼,当即冲着人招手
“怎么,可是见过那位穆小姐了?”
“见过了”,蒋玉楼坐在榻边上,笑着说道:“母亲此次眼光实在是好,这世上这么让儿子满意的不能再有旁的人了”。
果然,从那天见了人之后,江飞燕就知道儿子定然看得上这人。
“那穆小姐见着你有何反响?”
“这······”蒋玉楼想了想,对方似乎把自己当成是登徒子了。
“反正不管如何,儿子看上她了,不是说好女怕缠郎,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
“这话说的在理”,江飞燕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有夫君的嘱托,可也没想过太过委屈他。现在他喜欢,又有利可图,何乐不为。她们姐妹诸多,可真正有机会的孩子却只有两个,那一位生的的确是个麻烦,正因为如此,江州侯才让江飞燕找上了自己放在宫中多年的暗线德全。
“莫担心,既然是我儿喜欢,母亲一定会为你想办法达成所愿”,实在追不到,不是还有圣旨赐婚这档子事么?
被自己母亲这么一鼓励,蒋玉楼已经把方才在紫云殿中受挫的事全然忘了,当即兴冲冲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开始提笔写诗,那些委婉情诗他自小背得是滚瓜烂熟,往日写了不知道多少,字体早已经练得挥洒飘逸,炉火纯青,情诗一写好,他便迫不及待的命人拿着往紫云殿中送。
收到信的玉歌连看都没看就扔进了废纸篓里,再过几天,她就要出宫了,可不想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她没想到的是她弃之如彼的东西,邱如涟却是喜欢得很,当着玉歌的面那封信便被她捡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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