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中一派死寂，汪岚城低头站在一边，冷汗都顺着脖子淌进了衣襟。

在某些特定境况下，安静这玩意真能把人逼疯。

汪公子实在是待不住了，便低声告罪，借着去楼下瞧瞧、万一闹起来好从中调停的由头，先行退下去了。

“不去看看？”

待汪岚城急急闪了人，老者才不咸不淡抛了句。

章学士不敢回话，跪在地上，等了半晌没听见动静，这才小心翼翼抬了头。

老者没看他，就淡淡俩字，“起吧。”

能让堂堂翰林院学士如鼠见猫，这老者，当真也没谁了。

尤其章润之的品秩，其实比他高得多。

章学士恭恭敬敬起身后，斟酌再三才敢开口：“方才先生所言，闻之尤甚惶恐。学生愚钝，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小楼中没外人，他便换了称呼。

他称呼的是，先生。

老者“唔”了声，承了他这先生二字，“你不是不懂。”

章学士一愣。

老者倒转笔杆，敲了敲案，“你是不想懂！”

这话说得算是万钧之重，章学士心尖一抖，赶忙弯下腰去请罪，“学生不敢，只是李大人与皇上……”

他是当真不明白。他是李大人的人，这跟皇上又有什么干系？

“你糊涂！”

老者一听竟动了怒，当即一声断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章润之是皇上的臣，难道他李璟逸就不是？！”

这短短一句话，章学士被砸得站都站不稳。

做了三年掌院学士，章润之那是何等玲珑心肝？

陈禹年老大人是他会试房师，师生之间总比旁人多了几分不言而喻的亲近。

别看他二人平日见面也不过点头的交情，章润之心里其实门儿清，这位陈老大人，到底还是护着他这学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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