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虚虚一指身侧的座位,吐字朗朗,“问心无愧者,坐。”
非常平静、平静到一丝情绪也无的一句话。
却让有些人面有愧色,有些人犹如芒刺在背。
叶明远稳稳地走了回去。
谢太傅瞟他一眼,意味不明。
跪满一地的二世祖们不敢坐,叶明远说得足够明白,他们也听的足够清楚。
寒门学子也不敢坐。
他们都是好学且勤学者,叶明远话中有话,他们听得懂。
这句话,说的,本就是他们。
唯有谢峰。
少年抬眼环视四周,撞上的那些目光却都在躲闪。
正如那些最温柔的嘴里吐出的最伤人的话。
其词闪烁。
他似懂非懂,心中却生出明显的厌弃——
顾大哥明明是为了他们,可是当脏水临头泼来的时候,为什么没人替他说话?
凭着良心说一句实话,真的就有那么难?!
谢峰俊美却稍显青稚的眉头皱了皱,在众人发烫的目光中,坐下了。
陪他们站了这么久,他累了。
谢太傅自从那小小的人影从人堆里冲出来,他自始至终没多说一句话。只不过此刻见谢峰坦然坐下了,心中倒是一喜。
老头子笑眯眯地捋着胡子,心想是不是该认回这小子了?
他私自离家随军上了战场,虽然胡闹,却难得那一片赤子之心。
谢太傅恼怒一阵,气消了,也想通了。
孙子也不小了,自己这半只脚迈进棺材的老头子,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儿孙自有儿孙福,且由他去吧!男孩子总不能娇养在家中,上战场磨练一番也是好的。
再不济还有自己这一重身份护着,想必慕容将军必定也照顾这孩子几分,总不会真的叫他有个三长两短。
结果意外的是,这孩子非但回来了,还肯来皇家书院读书了!
这倒是令谢太傅始料未及,孙子这忽然转性了,不倔了,居然就是因为区区一个少年?!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少年……
不可说、不可说!
谢家四代单传,谢峰更是谢家这一辈的独苗,从小全家人宝贝得紧。
秦青箬,大概算是他唯一的姐姐。
二人年纪相差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秦青箬今年十六不足十五有余,谢峰则将满十三岁。自打秦青箬出生,峪江的形势便越发严峻,峪江无世子,王爷与王妃二人不可不谓步步维艰。
峪江王生怕有朝一日陡生不测,便将爱妻和女儿秘密送来了京城,对外则宣称峪江郡主秦青箬体弱多病,养在深闺常年汤药不断,孱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
谢氏虽是书香门第,而百年沉积之下,暗中却也有势力稳握掌中。
这些势力,虽不能与皇室相提并论,但是保护母女二人不被人知晓,却也不是难事。
于是记事时开始,一直到五岁,秦青箬都是在外公谢太傅身边长大。祖孙二人的感情深厚,远非旁人能及。
那时,谢峰也被祖父带在身边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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