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阳寿……还剩多久?”
……
云子舒诧然愣住,旋即便闭了眼睛。
再抬头看她,只见面前风骨清艳的女子的女子淡淡含笑,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一如既往地静水深流。
素来淡定如水的云少主,此刻看她的目光混沌而迷茫,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他实在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人这般平静——
这般平静地对待自己的生死?!
少女薄唇微勾,淡笑清雅如莲。那是淬着鲜血的血莲花,比暗夜中妖娆而绽的曼珠沙华,来得更决绝而残酷。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如何说出那两个字,等他再回过神来,已然是在宁阳殿外。
“十年。”
云子舒立在宁阳殿前,第一次觉得,眼前洋洋洒洒的阳光,竟这般刺眼。
他回头,望着那大殿中淡然而立的少女。
如竹,如琢如磨。
似碧枝一杆,于金碧辉煌殿宇中挺拔。那沉重而繁华的色泽之下,无声无息,傲然而孤寂。
秦青箬深吸了一口气,衣袖中的手攥紧,微笑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轻轻地,她缓缓掩上了殿门。
身子终于瘫软地靠在身后的殿门之上,无声滑落,无声流泪。
蜷缩门边的少女,纤弱的肩膀轻轻地颤,像是暴风雨中饱经蹂躏的花瓣,再也撑不住塌下来的天。
纤细如玉的十指捂住了眼睛,濡湿的掌心,滚烫、泪如泉涌。
是真的不在乎生死、是真的无情到对自己绝情?!
不是、都不是!
她要回南萧,她要复仇,她要这吃人不偿命的南萧皇朝给秦家陪葬!
只是,若想覆了这铁血王朝,要的不仅是经天纬地筹谋无双——还要人命,要白骨堆砌锦绣江山、要鲜血洗尽铁蹄更迭滚滚洪流!
既然药石无医、既然无可挽回、那么从今往后的痛苦……就都留给她一个人来承担。
她终究还是站起身来,淡淡微笑,最后看一眼宁阳殿外桃之夭夭杏花似雪。
自此,重门寂掩——
她是秦青箬、她再也不是秦青箬!
*
千里之外,琼山之上。
一人红衣如烈火,俊美如妖艳杀天下的面孔,此刻苍白如纸。
雪白修长却冰冷的手指,紧紧按住胸口,抽搐着隐忍着巨大的疼痛。
“秦青箬,秦青箬,”抽筋剔骨般的剧痛里,他痴痴轻喃她的名字,“你究竟做了什么,让我……这么痛?”
*
日子过得飞快。
南萧的隆冬渡了盛夏,东楚的桃花换了梨花,琉璃杯中绛珠雪换了白玉盏中一江春。
而那早已动身的南萧大军,将临边境。
半年时光,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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