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毯从江煙歌脚边绵延到了层层高阁的乾正宫,雀娘小心翼翼的扶着,在江煙歌耳边笑着说道,“姑娘,你是没看到,这排场真是大极了的。”
这几步也是走了极久,段殊玦在另一侧步步稳当豪迈,气势非凡,同江煙歌步子一般,不快半分,也不慢吞半分。
终于是上了乾正宫的殿门前,皇上和皇后已经笑意盈盈的坐在高椅上,除却身份,多的都是和一般人家的习俗。
皇上已经伸手示意,不用叩拜,奉茶水就可,雀娘一行人也就没有再弯腰行大礼,只是稍稍施礼。
雀娘相扶江煙歌站在已经布置好的喜堂右侧的位置,江煙歌感觉自己的心仿若要跳出胸口了,明明算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嫁人,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幸好此时盖着喜帕,否则满面通红该是招笑了。
这一世,终于是早早的遇见你,而今十里红妆,铺满了大凉的王都,终于是还这时间诉愿了。
江煙歌眼睛有些酸胀的厉害,在喜帕里,眨了几下。
捧花烛小儇将段殊玦请至左侧,牵红在宫人手中奉着,大红的丝绸做的花球,格外喜庆耀眼。
皇上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真的是他极其看好的喜事一般,皇后娘娘也是连连拍着手,还偶尔和皇上说上几句,“真是天赐良缘啊”。
主香公公这才上前,他们屏息凝神,随时等着赞礼者的礼声动作。
那身穿绛红衣物的赞礼者是有一位宫中年长些的大臣开始喊:行庙见礼,奏乐!
乐声缓缓起。
赞礼者继续喊着:“主祝者诣香案前跪,皆跪!
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江煙歌和段殊玦接过宫人送上前的牵红,这才开始面朝皇上,皇后跪拜。
赞礼者接着赞唱:“升,平身,复位!跪,皆跪!”
又接着接唱道:“升,拜!升,拜!升,拜!”
繁缛的礼节,江煙歌有一刻眩晕,想着那头是段殊玦,随即侧眼透过底下的隔隙看着牵红那头,干净的甲缘,纤长白净,方才心安。
赞礼者又继续唱道:跪,皆脆,读祝章!
一个十三四岁小儇,跪在右侧拜佛凳上读毕。
赞礼者又唱:“升,拜!升,拜!升,拜!”
整个过程总称为“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赞礼者唱:“礼毕,退班。”
繁缛的拜堂仪式终于是完毕,两个小儇捧龙凤花烛在前导行,那头的段殊玦执彩球绸带引江煙歌转首。
江煙歌知道,该是回长华宫了。
心内一酸,自己的爹爹还未叩拜,只是临行前微微弯腰行礼,若是寻常人家该是拜一拜的,只可惜,面前的是皇室,爹爹自然不能在前头。
段殊玦似有感应,在下着梯台时,靠近了江煙歌,温热的掌心执起她的手,轻轻地摁了几下,江煙歌盖着喜帕的头微微点了点。
段殊玦这才扬唇笑了,恍恍惚惚眼前都是和江煙歌初遇的那次。
鲁莽的丫头站在台下,可是眼神却是极坚定,只和他对视,就一眼,就刻骨铭心。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江煙歌,第一次见到她,他的心跳如雷,掌心一曾薄薄的汗,那是初见,却觉得是熟识百年。
也许,上辈子,他们就是注定的夫妻吧,这辈子,就算隔着苍茫人海,也会遇到。
该遇见的总会遇见。
回去的时候,人们的欣喜,与热闹,完全没有被将近天黑的时间冲散,反而是越来越多的人如潮涌。
段殊玦坐在马前,长华宫已经是许多大臣在贺喜,段温阳携着墨振也已经到了,倒是太子妃竟然也在,自己单独的一辆马车,送了大礼,说是和江煙歌的交情。
这一次五皇子的婚礼着实是盛大,不知这日过后,该是市井怎么的口口相传。
回了长华宫又是繁重的贺郎酒,段殊玦本说江煙歌今日应该是累的,可以免了这贺郎酒,实际上也是累了,头上的珠串有些压人,却不知,江景鸿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还是跟去了长华宫。
段殊玦伸手握住江煙歌的手,在她耳边耳语。
不知说了什么,管家就吩咐着,客人先随意坐着玩着,长华宫占地面积大,此时府中全都是人仍然不觉拥挤,只是好不热闹。
平日没去过的夫人,大人,都是唏嘘不已,看着布置雅致,格局方正的府邸,眼睛都是不知不觉得红了,就这府中养的奇花异草都要好些开销,每月的园艺师都不知是多少钱。
当然长华宫中的下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语气平常的对着每一个客人重复的介绍着。
江煙歌和段殊玦则被送入洞房。
段殊玦背手,小厮单手奉上秤杆,前端是镶着金边。
单手一挑,郑重的连呼吸都轻了几分,明明平日都是日日可以相见的人,这一刻却怎么看都看不够。
很多年后,段殊玦都忘不了那一夜晃了眼的珠串和浅淡的脂粉香,以及一张映入眼帘笑靥如花的精致面庞。
面前的人眼中雾气袅袅升起,段殊玦勾唇笑了开,声音宠的身边的人都乱了神,“傻丫头,哭什么,以后在我身边的日子,只可以笑了——”
破涕为笑,以后,只可以笑了。
江煙歌换了身衣裳,段殊玦携着她被女婢拥着,江煙歌款款腰肢,段殊玦握着她的手心,握的紧。
那头的热血硬汉的江景鸿却转过脸,伸着袖子擦了擦,叫人看的都有些难受。
江煙歌鼻子一酸,还是佯装镇定,接过下人奉上的酒水,言笑晏晏。
江煙歌逐桌逐位为长辈和客人斟酒,大凉有习俗,酒斟满不可淌出。
江煙歌端着下人奉上的晃悠悠的酒水就朝着江景鸿走过,江景鸿一瞬失神,仿佛自己的女儿早就是个懂礼节的妇人,没有一丝慌乱,随即又是泪满襟裳。
满满当当的摆了数不尽的桌,菜多是鸳鸯名。
乐奏响起,百鸟朝凤,龙凤呈祥。
席间,江煙歌在上热菜时,只听那头站的端正的喜娘喊道:“新娘子换妆作揖啦!”
热热闹闹的宴直至半夜,宾客还是满面喜色,同宫中那头的安安静静简直是天壤之别。
宴后,本来该是喜家请有福有德的座客两人至洞房,向新郎、新娘行“三酌易饮”礼的,可是江景鸿在场,这件任务自然就落在江景鸿身上,况且这今日来的宴客着实没有合适的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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