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煙歌垂头嘲讽的笑了笑，心内却是涌起了一场滔天巨浪，变化不过都是拜那个朝堂中高高在上的朝天黄袍所赐，一夕失去的，哪里是可以随意撒娇的年纪和肆意浪费的好年华？

上一世的废皇子、收兵符，对江家的步步紧逼，仿佛历历在目，她从来没有一刻这般看的清晰，她要这半壁江山，要这朝堂之上的九五至尊，要这三千台基的重重宫闱，去送葬。

她本只求一世长安，谁知天意难全。

江煙歌抬起头忽的莞尔一笑，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有何奇怪，难道我该是永远一副莽撞不知的模样么？”

渡鸢摇头不语，只是喝着茶，眼神中全是意味不明，江煙歌不愿说，她就不问，这是她们两个的信任。

江煙歌和渡鸢关系这般好，绝不是没有原因的，光冲渡鸢这样子，一般人也受不了她。看似外表精明，内里却是个十足的愣头青，做事总是大大咧咧，和江煙歌不同。

江煙歌看起来是人畜无害，实际做起事来却是比谁都要精明，稳得多，自小就牙尖嘴利，说话做事上总教人占不得半点便宜。

江煙歌忽然想起小时候，还记得七岁那年在学堂，渡鸢被围在一群官家小姐少爷中。

起因是因为有个小少年在趁渡鸢上课犯困之际。将渡鸢靴子上的鞋带栓到了桌腿上，还系上了死结，想捉弄她。

先生上课叫答时，让渡鸢回答，而那会儿她正将头支在桌上，迷迷瞪瞪的犯困点头，先生连着叫了好几声，渡鸢听到慌忙起身，绳子猛的一拽“唰”的侧身摔了个狗啃泥，先生气的连叫渡鸢滚出去，边说到“孺子不可教也，不可教也。”

下课后，渡鸢站在门边靠着，动也不敢动，眼眶却红了，想来是极为委屈。

孩子们围在周围，水泄不通，一看便知是为了寻乐趣。有人就开始逗起了她，旁边还有人指点，有人嘲笑，有人看戏，偏没有解围的人。

江煙歌在课桌前盯了半晌，实在看不过去，起了身，在人群里找到了那个少年让他站好，少年不懂江煙歌的意思，也不理她。

只丢了一句“莫要多管闲事，小心我揍你”，便径自走开，周遭人又是一顿哄笑。

渡鸢气急，抬脚就跑到他身侧，别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她的一只脚就已经伸到少年欲落下的脚前，少年猛的绊倒，“哐当”一声就在众人的惊愕下摔到在地，江煙歌空出那只脚抬腿就踹在他背上，那少年一转头，已经是鼻青脸肿。

少年又羞又恼，瞬时来了火气，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好事者喊来了先生，却只说是江煙歌打人，并不提他们在旁边嘲笑渡鸢这件事。

先生一脸严肃的问发生何事，少年说是江煙歌惹是生非，好端端的寻他麻烦，骂江煙歌无赖，流氓。

还一脸委屈的道：“先生，你可要为我主持公道，替我治治这混不吝！”

江煙歌一听，扑哧的一声笑了。

先生板着脸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啊，今日可算见到活的恶人先告状了。”

“此话怎说？”

“无赖不说自己无赖，反倒红口白牙的一张嘴一闭嘴就说起别人流氓，无赖，好好好，那我便是无赖罢。先生您常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既然要对付无赖，便只能比他更无赖。您说是也不是？”江煙歌歪着头头笑嘻嘻的看着那头顶半秃却胡须茂盛的老先生。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