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沐昭媛的行为,静妃心里是气愤的,那沐老夫人霸占了玉阳的遗产不说,她这女儿还来对云微落井下石,难道真的不是至亲的就可以如此冷漠吗?静妃看着沐昭媛淡淡的嘲讽道:“沐昭媛难道是把我当成了圣人吗?如果云微是毒害我的凶手,我难道还会傻到维护毒害自己的凶手不成?”静妃说着或许是情绪有些激动,忍不住轻咳了几声,面色越发的浅白了起来。
沐昭媛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却被第五玄烨突然重喝一声,截断了话音,“行了,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第五玄烨说着看向明显是强撑着还跪在地上的静妃,无奈的上前将其扶了起来,“你说你有话就好好说,身子这么不好还往地上跪做什么?”
“谢陛下关心,臣妾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心忧云微太过急切了些。”静妃微微垂眸说道,却依旧不忘提醒第五玄烨解决沐君凰的事。
第五玄烨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但却很好的隐忍着没有发作,默了默终究还是松了口道:“既然静妃你觉得云微是清白的,那就让云微跟你那贴身宫女两人对质一下吧,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说谎?”
“多谢陛下。”静妃面露喜色的对着第五玄烨微微欠身后,吩咐了自己的侍女去听雨阁将已经被其看守了起来的琴书给带来。
而这边既然第五玄烨已经发了话,自然有侍卫去宗人府带沐君凰。
沐昭媛轻嗤一声不爽的坐了回去,一面因为感觉沐君凰或许可能会逃过一劫而暗暗可惜,一面又妒忌着第五玄烨终究还是对静妃心软。哼,她若是也能生一个儿子的话,她静妃又有什么可了不起的?
除了沐昭媛,还有一个很不满的就是第五云韵,她原本还在说静妃一醒沐君凰就得遭殃了,可哪里想到这静妃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替沐君凰说话!这静妃难不成是糊涂了吗?还是说其中毒一事真的不是沐君凰做的?
沐安人虽然对于静妃维护沐君凰的做法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但心里却隐隐的透着一抹不快,她不由的去看第五云乾,却见对方表情淡漠得根本就看不出在想些什么,沐安人有些不安,抿了抿唇,她收回视线,眸子微敛掩去了眼底的暗涌,不管如何,在男人的这场争夺上,她绝对不会再输。
其他众人也是各怀心思默不作声的旁观着,而在这些人当中,却是没人看到那坐在较为下面的钱宗令钱贯此时沉郁阴冷的目光,丧子的钱贯如今最听不得被提起的人就是沐君凰,若非是顾忌着沐君凰的身份,他绝对会忍不住直接在宗人府里对沐君凰下手,为他的儿子报仇!
眼底划过一丝恨意,钱贯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没关系,就算不能让那云微郡主以命偿命,他也要让她尝尝名誉扫地的滋味,等着吧!
等待的时间是沉闷的,明明是应该比较活跃的宴会,却因为突然要解决云微郡主的事情而变得严肃了起来,个人心思各异的沉默着。
第五玄烨让宫人在妃位上给静妃又添了一个座位,静妃坐下后,第五云乾和姚夜庭也都分别入了座。
姚夜庭坐下后就开始眼观鼻鼻观心的出了神,他一向不太喜欢参加什么宴会,觉得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研究一下药理。所以这一出神,就自然而然的开始往自己的药理研究方面游去,却还未来得及想个什么,就被人打断。
“姚少主,令尊可安好?”第五玄烨看着姚夜庭问道。
姚夜庭不露痕迹的回神,转向第五玄烨,温和有礼的应道:“家父一切安好,有劳陛下挂念。”
第五玄烨颇为感叹的说道:“朕与令尊于江湖中认识,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似乎从七年前先沐王妃的葬礼上见过令尊后,这些年都不曾见过了,不知令尊都在忙些什么?”
听第五玄烨不经意间提起先沐王妃,众人脸色微微动了动,有那不擅掩饰的人忍不住将视线往欧阳魅的方向投去,似乎想看看欧阳魅会有什么反应,不过显然,欧阳魅若是只听到个名字就有什么反应的话,她也就不会有如今这沐王妃的身份了。
“家父痴迷药理研究,近年来基本没怎么出过百仙谷。”姚夜庭平和的应了。其实要论对药理研究的痴迷程度,姚夜庭比之父亲姚赟还更甚一筹,可若要论懒惰程度,大概也没多少人能比得过姚赟了。
这么多年不出谷门,不是他有多忙,而是没有重大事情,他根本就懒得动弹,因此这些年美其曰的说是闭门做研究,却还没姚夜庭来得成果显著。
第五玄烨笑着应承道:“令尊有你这么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接班人,也无需烦忧旁的事情了。”
姚夜庭谦虚一笑,“陛下谬赞了。”
第五玄烨笑着看了姚夜庭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过令尊这旁的事情可以不管,但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怕也应该有所考虑才是。”
不少人见第五玄烨突然又提到姚夜庭婚娶方面的事,不少人都颇为意动的纷纷向姚夜庭看去,做长辈的都在琢磨着自家哪个女儿有没有机会入得这姚少主的眼,有着心思的姑娘们则只是含羞带怯的偷偷将眸光往姚夜庭身上瞟。
但有那心思敏锐的人却是知道,这陛下除非不给姚少主赐婚,不然赐婚的对象基本就只会出自皇室,他们那些官员之女也就只能是想想罢了,如此一想,不少人都不由的看向那坐在拟阳公主上方的德馨长公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德馨长公主面上那暗暗掩饰的期待和紧张。
这德馨长公主对姚少主有意那是众人皆知的,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即便是陛下亲自想要撮合两人,那姚少主也都依然不为所动,显然是对德馨长公主没什么想法。不过众人看此时德馨长公主的反应,明显的看得出其似乎还没有对姚少主死心。
“家父倒也提过,只是夜庭暂时还不准备考虑此事,一切都看缘分罢了。”姚夜庭淡然的说道,不露痕迹的推拒了第五玄烨再次想要替其操心终身大事的心思。
第五玄烨自然听出了姚夜庭的意思,倒也没再说什么去自讨没趣,对于姚夜庭他也只能进行旁敲侧击或者是温和的建议,至于强迫塞人赐婚之类的他第五玄烨的皇威还真管不到身为东凰人的姚夜庭身上。
第五玄烨放弃了多余的想法,不代表第五德馨还能继续保持沉默,两年前被姚夜庭拒绝后,她就一直心有不甘,只是迫于姚夜庭行踪不定,只能将这份不甘压在心里,如今虽然自己的皇兄还未来得及指出她来,但姚夜庭的态度却给了第五德馨一种第二次被拒绝的错觉,这是一向心高气傲的她没办法再容忍的,当即便语气稍显逼人的冲着姚夜庭说道:“也不知道姚公子是不准备考虑?还是压根就不敢考虑?”
第五德馨这话说得有些突兀和奇怪,引得众人纷纷不解的看着她。
姚夜庭也随着众人一起看向第五德馨,温和的眸光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不太明白此人为何会突然跟自己说话,而且话里的不友好意味还这般的明显,因此开口问道:“姑娘何以会这般说?”
姚夜庭这“姑娘”二字一出,顿时让第五德馨变了脸色,而众人脸上也是闪着古怪的意味,稍微有点思想的人都能听出来姚夜庭叫的“姑娘”而非“德馨长公主”这一区别究竟意味着什么,那是摆明了表示他根本就不认识德馨长公主这个人啊!这对于心心念着姚夜庭的第五德馨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偌大的讽刺!也难怪第五德馨的神色掩饰不住僵硬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
拼命的压抑住自己的难堪,第五德馨瞪着姚夜庭咬牙切齿的问道:“姚公子!在你眼里是不是就只看得到一个沐君凰,旁的人就全部都是摆设而已?”
听第五德馨提到沐君凰,众人才回过味来先前这德馨公主的那句“不敢考虑”是在暗指什么?早过了议亲年龄的姚少主却一直不肯成家,恐怕不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那个有缘人,而是因为惦记着已经有婚约的云微郡主,不能考虑罢了!
众人这般一琢磨,面色就越发的古怪了起来,眼角余光总忍不住的在姚夜庭、第五云乾、第五德馨以及沐安人这四人之间打转,眼里闪着好一出混乱八卦的信息。
被第五德馨死死的盯着,姚夜庭一脸的无奈,“姑娘——”
“不要叫本宫‘姑娘’!”第五德馨一口打断姚夜庭的话,有着气急败坏的趋势。
姚夜庭从善如流的闭了嘴,干脆收回视线不再搭理在他看来纯粹是莫名其妙的第五德馨。
第五德馨气急,却又拿姚夜庭没有办法。
第五玄烨看了姚夜庭一眼,又暗带警告的从第五德馨身上扫过,他这个皇妹年纪最小,性子便最是幼稚和冲动,她这副忍不下一口气的跟姚夜庭纠缠,难堪的不仅是她自己,同样也丢了他这个曾经还打算将其指婚给姚夜庭的皇兄的脸,真是没有脑子!
第五德馨感觉到了第五玄烨的不悦,咬了咬唇没再说什么,她很清楚,姚夜庭绝对不会心甘情愿的娶她,若是再少了自己皇兄的帮衬,更是没有半点可能,所以第五玄烨的意思她还是不敢违背的。
隐忍下来的第五德馨敛着眸光看向姚夜庭,眼底蕴着一道莫名的冷光,沐君凰是吗?她倒要看看,若是沐君凰没了,他可是要此生不娶了?
第五德馨眼里的疯狂和那一闪而过的杀机,不愿理会她的姚夜庭并没有看见,却一丝不漏的落到了沐安人的眼里,同样身为女人的她很明白,第五德馨的杀机自然不可能是对着姚夜庭去的,就是不知道,这第五德馨要怎么去对付沐君凰了。
“这小姑姑还真是丢脸,我看她这辈子也就别指望着还能跟那姚夜庭有什么可能了。”第五云韵压低着声音,不屑的说道。
沐安人闻言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角,第五云韵虽然想的简单,却是说对了一件事,不管有没有沐君凰,第五德馨都不可能得到姚夜庭。
有些人,一旦一开始你进不了他的眼里,那么就一辈子只会是陌路人。
只是可惜,第五德馨似乎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亦或者说,她不了解姚夜庭这个人。
随着第五德馨息声,第五玄烨也不再故意跟姚夜庭试探什么,宴会的气氛再次陷入了沉寂,不少人都惊奇的发现,似乎只要提到云微郡主,气氛就会变得非常的微妙起来,这云微郡主难道天生就有让气氛尴尬的本事不成?
若是沐君凰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破坏氛围的躺枪者的话,定然会很无语,不过她此时虽然并不知道这一茬,却依然正处在无语的状态中,而这种状态她基本上已经持续了两天。
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肚子很规律的又叫了一声,沐君凰无奈的摸了摸肚子,没错,正是从钱赢死在她手上后,这钱贯就铁了心的要用饿她肚子的方式来替他的儿子报仇,很幼稚的手段,却偏偏正好掐住了沐君凰的死穴。
她可以不怕苦,不怕痛,但她忍不了饿!
她甚至开始在想,即便是钱贯给她的饭菜里下毒也行,反正毒不死她,但好歹还有两口饭吃不是?
死寂的屋子里,肚子再次一声响,沐君凰叹息的同时眸光泛起了冷光,原本杀了儿子没想再对老子如何的,如今看来,这钱贯若是不步他儿子的后尘,就对不起被折磨了两天的她的胃了。
闭上眼睛,准备用睡觉来抵抗饥饿的沐君凰突然耳朵微不可察的一动,清棱棱的眸子猛然睁开往天窗的方向看去,捕捉到一道一闪而过的影子,她的感知没有错,就在刚才有人就在那里窥视过她!
眸光一凛,这种情况倒是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房外,一个黑衣蒙面径直的从房后绕到了房前门口,门口依然看守着两个人,却已然不是那日给钱赢看风的两个人了,想来之前的两人已经被无处发泄恨意的钱贯给发落了。
黑衣人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迹,径直的向那两人走去,两个看守看到黑衣人脸色刚一变要上前去,就直接被黑衣人迅疾上前给一人一个手刀给砍晕在了地上。
从其中一个看守的身上扯下门的钥匙,黑衣人快速的打开门,进屋的同时反手又很快的将房门给关了回去。
黑衣人闪着冷光的眸子直直的看着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过去了的沐君凰,脚下一步一步的朝其走过去的同时,右手已经慢慢的举了起来。
原本想看看来人打算做什么的沐君凰,却没想直接感应到一股迎面而来的杀气,她暗暗咒骂了一声,姚夜庭一直不满她总是不听话的动用内力,可总是遇到这种情况,若是乖乖听话就只有死路一条,还有什么其它的选择吗?
不动声色的阖着眼,在来人的掌风即将落到其胸口之际,沐君凰煞然睁眼的同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伸手挡住了黑衣人的袭击,紧接着在黑衣人猛然吃惊还未来得及反应时,沐君凰掌势突然变成双指,绕黑衣人的手腕看似轻轻的点了两下,却顿时让黑衣人猛然收回了手,蹬蹬的往后退了两步,而那只被沐君凰轻点过的手臂只能无力的垂在身侧,颤颤发抖!
黑衣人震惊的看着已经从床上翻身而起的沐君凰,感受着自己此时的状况,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显然不明白这位被传言早已经身无长物的云微郡主,为何竟然能三两下就废了自己的整只手臂?
沐君凰起身靠在床边,微敛的眸光盯着黑衣人,看似一击制敌的她其实此时并不好过,不提动用了内力带来的反噬之威,就只是两日没能进食的虚弱无力也已经难以支撑起她的身体,如今还能勉强站着不过是靠着一股气罢了。
可即便是这样看似快要成强弩之末的沐君凰,在黑衣人眼中却已然成了一个让人忌惮的存在。
黑衣人虽然被沐君凰废了一只手,但却并非没有攻击之力,可不知是黑衣人太过谨慎因为看不透对手的实力不敢轻易动手,还是在沐君凰面前生不出攻击之心,一时之间并没有再次动手。
黑衣人不动,沐君凰却不能就这样跟他耗着,她的体力和精力都耗不起,只能主动出击。可沐君凰还未开始动手,黑衣人却突然放弃了击杀她的任务,干脆利落的就要撤走。
不知道黑衣人的身份,而且还被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手,沐君凰自然不能让他脱身,在黑衣人堪堪走到门口的时候,其脚下踩着的那根戳过钱赢喉咙已经被其抛弃的簪子,就径直的被其用脚力踢向了黑衣人的脑后。
黑衣人反应了,但显然反应的速度敌不过发簪逼向他的速度,虽然侧身的同时好运的避过了死穴,但不幸的是尖锐的发簪还是擦着其面门射了过去,发簪带着黑衣人的面巾“噔”的一声插到了门上,而黑衣人露出来的脸上便多了一道发簪划过的血痕。
黑衣人心里凛然了一下,为沐君凰咄咄逼人的态度和防不设防的身手,但却并没有将被发簪划破的伤口放在心上,习武之人或多或少都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黑衣人并不觉得这点失利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当他看到沐君凰轻晃的身体准备提起内力先下手为强之际,才惊觉自己的不对劲。刚刚提起的内力在瞬间又泄了下去,整个身体也变得极为迟钝僵硬,竟是连动一下都有些困难了起来。
瞳孔猛然的一缩,黑衣人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那发簪上竟然是淬着毒的!伤口虽然没什么大碍,可那毒从伤口处蔓延进身体里,才是最致命的地方。
可惜,他发现得太迟了!
“砰”的一声,黑衣人直接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沐君凰上前几步,用脚将黑衣人的正面踢翻了过来,待看到黑衣人的面目时眸中闪过一丝意外,钱赢死在她的手上,她没想过钱贯会善罢甘休,但也预料了钱贯会碍于她的身份不敢在宗人府里直接对她动手。
可此人她却在被带来宗人府的那一日在钱贯的身边见过,虽然不太清楚对方的身份,但显然应该也是替钱贯做事的人,这样身份的一个人暗地里来对自己下手,任谁看都会觉得是钱贯授的意。
可沐君凰却心存疑虑,钱贯除非是自己找死也不想要他钱家那一大家子人活了,才会傻到让她死在自己的宗人府里!
可若是跟钱贯无关,那此人又是奉了谁的令?沐君凰不能确定,毕竟她的仇人还真的不少。
看看黑衣人的脸色,虽然中了毒,脸皮微微泛青,但显然这毒还不能直接要了黑衣人的命,毕竟发簪也只是在地上碰到了包裹了其伤口的血巾沾染了一些毒素,远远赶不上她体内的毒该有的毒性。
将黑衣人扔进了床底,用床帘盖下挡住。
做完这些,沐君凰浑身无力的靠在一边的墙壁上,被关进宗人府不过两日,她就遇到了两次不得不出手的情况,最重要的是,从她独当一面后,就再也没有连续饿过两天的经历了,这对于她来说才是最最不能接受的。
靠着墙壁站了一会儿,沐君凰想起门外还晕着两个人,她记得自己挨饿期间听到过这两人吃东西的声音,便费劲的走到门口开了门,眼睛在躺在地上的两个看守身上扫过,从一人的腰间扯下了一个袋子,凭着手感就知道里面应该装了些吃食,果不其然打开一看,不错,一包杏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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