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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医院病房的时候,爸妈和几个叔伯都已经围在里头了。
自从奶奶过世,爷爷一直是独自居住。虽担心他上了年岁又有心脏病,可老爷子铁了心,几个儿子实在也没办法,只能常去走动走动。今日正巧父亲去探望,发现老爷子不对劲,开车送来的医院。医生说一点不能耽搁,就开了住院通知单。
爷爷还未醒,看大家的脸色,恐怕情况不妙。
陪着父亲缴费,办手续,待大家都忙停了,我私下问母亲状况。虽正式的检查结果没出来,但应该不只是心脏的问题,老爷子毕竟八十多的高龄,脏器功能都不太好。
“舒昕,是不是你手机在响?”两人话止,手机铃声便显得有些突兀。
我赶忙舀出,一看是秦讼,心下不好,自己原先可是要去t大的。
“舒昕,你去哪了?怎么打你电话也不接?”
我走到一旁,低声道:“我来的路上接到电话,爷爷住院了,现在在医院。可能,不方便走开。”
电话那头微微沉默,随即又响起男人的声线:“那你等等,我过来。”
“你……没有关系吗?”
“没,没事,我现在就过来。”
“嗯,到了给我电话。”
我方合上手机,却听见伯伯在不远处的声响:“快去抢救室,出事了。”
当生命体征完全消失,耳边传来刺耳却又像永不会停止的“嘟——”声,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看见父亲在病床边流下泪来,我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不自主地攥紧。老天可真是给我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可为什么我既笑不出,去也哭不出。
“舒昕。”秦讼到病房时,我脑袋里还是空空的。
护士已经上前来撤走了抢救设备。父亲和两位兄弟,还有堂哥们,均面露哀戚,低低的抽泣声在房间里响起。
秦讼和站在我身侧的母亲打了招呼,便握了我的手,我偏过去看他,低低地喊:“秦讼。”
他抬手抚了抚我的脸,在我耳边安慰:“乖,都会好的,你会挺过去的。”
随后而来的,又是一系列的手续。
“老三,你打个电话通知老二。”大伯发话,语气僵硬。
“你没他电话啊。”三伯回复的语气不善。
“什么意思?”
眼见就要杠上,父亲开口:“好了,我打。”
终于,该来的还是会来。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可这家子偏偏是四个光头儿子,又都生的倔脾气,说话冲,谁都不服谁。从前老爷子在,压着,一个了两个都不敢吭声,现在老爷子走了,没石头压着,必然不得安生。
从找殡葬公司到选葬服,没有一样意见相合。我妈和三伯母以及我和几个兄长,只能在其中充当调节剂的作用。
二伯早年就离开了上海,和老爷子还有几个兄弟之间也有说不清的成年老梗,但老爷子的丧,他必然要奔。只怕到时候场面也不会太好看。
从祖母过世的第一场葬礼时,我就开始明白这个世间人与人感情的复杂难解,就连至亲的兄弟夫妻,也不是全然没有阻隔。
人长大的可悲之处,就是发现完美的只是梦,现实,它虽有甜美之处,可残缺、残酷才是最大的特点。我想我到底还算幸运的那一部分,我所经历的残酷,大抵是所有成人都必经的残酷而已。
事情办完,我本想和秦讼把父母送回家,父亲却和另两个兄弟出去喝酒。于是,我们就先将母亲送了回去,而后我和秦讼才回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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