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听着吧。”苏夏年咬了咬下唇,紧张地说,“上次……说到双修的事……”
“嗯?”
“我考虑好了,既然我们在一起了,那双修也是应该的,不过——”她话锋一转,一脸认真,“在那之前,我要你立下心誓,以表对我的真诚。”
“好!”冷凌斌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举头三指,严肃起誓:“苍天在上,桃花为证,我冷凌斌爱苏夏年,此生不负,若有违誓变心,必遭九九雷劫,永世不得飞仙!”
心誓,跟一般的誓言不一样,这是跟修仙之路的因果所挂钩的。也就是说,要是他有朝一日负了她,他即使能修炼到混元满阶度要渡天劫飞仙,所受的天劫将是最凶猛的九九雷劫。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霹身,古往今来,能够安然渡过此劫的修士屈指可数。
如此,苏夏年便安心了。
“凌,有一个秘密,我和我爹苦苦守了几十年,现在,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她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是……”
说完,却见冷凌斌的表情只是微微惊讶,出乎了她的意料:“你,不信吗?”
“我信。”他笑得如沐春风,“不过不管怎样,你就是你,我的苏夏年!”苏夏年把头倾侧着靠在他宽大的肩膀上,听着他那暖如朝阳的声音,心里犹如灌了蜜般甜。
风顽皮地追逐着她的裙摆,她轻声说:“凌,我带你去见我爹吧,我们……去请爹赐婚好不好?”
那只温柔抚摸着她长发的大手忽然顿了一下,好一会儿,她才听到冷凌斌说:“好。”
这夜,冷凌斌如愿以偿见到了苏无名,无奈没有机会近他的身。也是这*,他和苏夏年的婚事定了下来,苏无名*女儿果然不假,竟然*溺到任由她自己挑选道侣的地步。这婚事,短短几天就成了洛水城里里外外的修士们争相讨论的话题。
修士办婚宴是很少见的,修士的婚礼礼节和凡人的不一样,相比之下,去掉了许多繁文缛节,较为简单。最大的区别,就是婚服,凡人的婚服是红色的,修士的婚服却是白色的。本来,衣服的颜色代表着什么,没有修士会去在意,可是,从夜幕降临那一刻起,苏夏年的心就忐忑不安,直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呢……
拜堂也是极为简洁,新人拜天地拜高堂苏无名再对拜后,就算礼成。苏夏年率先被送回新房,却没见冷凌斌随后就来。她坐立不安,推门出去,便见一个白衣女子拦住了去路。
颜沫也是白衣胜雪,她的美是清丽脱俗的,才聚灵期,就被不少裙下之臣尊称为仙子。苏夏年的美则是清秀灵动的,特别是那双眼睛,水灵灵的,一眨一眨的时候像是会说话。对比之下,后者美得较为真实。
“新娘子私自乱跑,可不是好兆头。”颜沫取下脖颈处所戴的赤凤灵珠,转眼,珠子在她手中散发着耀眼的红光。苏夏年不说话无妨,反正她能看穿别人的心思,“在担心我师兄?倒不如担心一下你爹吧?”
苏夏年不笨,随即也猜到那颗珠子不简单:“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知道颜沫是冷凌斌的师妹,她还知道颜沫看自己不顺眼。
与此同时,冷凌斌沉着脸进入了苏无名的房间。
苏无名正摩挲着家族传承的法宝聚宝盆,见到他来,甚是讶异:“凌斌,你怎么没去陪夏年,来这儿做什么?”
“五十年前,冷家庄*倾覆,而后被人占地改名为苏家庄,你可还记得是谁做的?”冷凌斌答非所问,一看到苏无名,他就想起父母家人的惨死。现下,四处无人,周围又被他设下禁制,他不会错过这个报仇的好机会。
“你、你是……”苏无名震惊了,手中的聚宝盆滚落在地。
“我是冷风的儿子。”冷凌斌走近一步,隔着桌案,灵力幻化而成的箭在逐风弓上一触即发。刹那间,一箭,将他的衣袖钉死在木椅上。第二箭,破了他的发冠,他便长发披散,模样狼狈。
苏无名的修为只到了凝丹五层就无法再进修了,他本人也知道自己的修仙之路到尽头,便倾心倾力倾尽财物培养苏夏年。平日里,也许是他做了亏心事太多,怕有人寻仇,走到哪儿都是带着护卫的,现下可好,冷凌斌要置他于死地,他真心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你、你,我是夏年的父亲,你是夏年的夫婿,你杀了我,就不怕夏年伤心恨你吗?”
“没关系,只要我爱她就够了。”最后一箭,冷凌斌把灵力都汇聚到箭头处,白光耀眼无比,“无论如何,谢谢你把夏年带到世上,从今以后,我会比你更*爱她!”
“不——”
伴随着房门口女子的悲痛喝止,男人的箭出、弦断并狠狠地穿透了苏无名的心口……
冷凌斌转身看到苏夏年,陡然窒息,心口隐隐作痛——
他是不是做错了?!
“师妹,你怎么能让夏年来这里?”他又看到苏夏年身后的颜沫,便皱眉责备了一句。
苏无名已经死了,苏夏年缓步走到他身边,素手抚上他的心口,全是血,鲜红的,温热的。她摇了摇他的身体,神情恍惚,难以置信地喊着:“爹……爹……你醒醒呀!不要睡了!您是不是不喜欢女儿出嫁,那我不嫁了、不嫁了,夏年以后永远陪着您!”
颜沫对这一幕很满意,但不能表现在脸上,不然师兄会不高兴。她只好无辜地说:“唉,师兄,我一个小小的聚灵期修士,哪里拦得住一个凝丹期修士的脚步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师兄你一心要杀苏无名报仇,这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的。”
冷凌斌也没心思去跟颜沫争辩什么,何况她说的是事实,没什么好争辩的。他想走近苏夏年,看到她眼眸里噙着泪水却倔强得不肯落泪,他又不敢贸然靠近她了:“夏年……”
听到他温柔的呼唤,苏夏年错觉他还是那个温文儒雅的男人、是值得她托付身心的男人、是毫不犹豫为她立下心誓的男人,然而,然而,眼前父亲的死残忍地破碎了她的梦——
“我只问一句,当初我在百花谷遇到鬼母,你救了我,是巧合吗?”
冷凌斌不想再欺骗她:“不是。”
“为什么?”苏夏年的声音在颤抖,泪水如决堤,簌簌落下。她瞥见地上的聚宝盆,捡起,攥紧。
“弑亲之仇,不共戴天。”他一字一句地说,“五十年前,你爹怕我父亲跟他争夺洛水城城主之位,竟然狠心夜袭冷家,*之间,将冷家庄夷为平地,整个家族,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人……还好,上天有眼,苏无名这样的卑鄙小人是注定当不上洛水城主的……”
“住口!不许你侮辱我爹!”苏夏年怒吼,目光愤恨地瞪着冷凌斌。
他似是不在意她的恨,把所有心痛都隐藏在心底深处,朝她伸出手:“夏年,这些仇恨与你无关,我不怪你,我对你的心不变,我说过此生不负你,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
苏夏年抱紧了苏无名的尸体,低声的抽泣模糊了每一句话:“歪理!你说的全是歪理!你杀了我的挚亲,我怎么可能还若无其事地和你在一起,你做梦吧!”
“夏年……”
“我不爱你了,一点儿也不,如果真的是我爹有错在先,这一切只是因果循环,那你走吧,我绝不会冤冤相报。”她开始喃喃自语,无视任何人,“我爹说过,我是属于快乐的,我不会去做令自己不快乐的事,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再也不……”
“苏夏年!”冷凌斌的心被她的每一句绝情之话凌迟着,终于到了极限,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她痛,她以为他就不痛吗?
颜沫也走进来,适时开口:“师兄,既然她不识好歹,不如干脆杀了她,省得留下祸患。”她不觉得苏夏年冷静过后,会不恨冷凌斌,会不找冷凌斌报仇。
冷凌斌的理智是被苏夏年碎去的,全数尽碎——
“杀她?我舍不得。我要她永远留在我身边,永远无法逃离我的掌控,永远不能制造后患!”说着,他走过去,硬是把苏夏年拉开,她又是咬又是打又是骂,却敌不过男人的蛮横。
眼看着被扯回新房,她惊慌失措,恐惧到了极点:“冷凌斌,你要做什么?放我走!放我走!我不嫁给你了!我和你恩断情义绝!我和你再也没有关系!”
“你以为你偷了我的心,想还回来就还回来?”冷凌斌把她带入新房中,粗暴地关上了门,把颜沫隔绝在外。
紧接着,颜沫只听到苏夏年的疯笑:“哈哈哈……你有心吗?你有吗?”整整*,漫长而令人心凉,她的心跟随着房内*的声音在起伏,渐渐碎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颜沫有些麻木地看见冷凌斌摔门而出,离去。然后才是一脸憔悴的苏夏年走了出来,她的修为……只剩下御气二层,她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生机,她的语气不是哀求也不是命令:“想让他对我死心,你就必须帮我,帮我逃离魔鬼的手心……”
“好。”
冷凌斌大概也没想到,一向乖巧听话的师妹竟然会阳奉阴违,擅自把苏夏年放走了。他大怒,几乎想拆了整座苏家庄,却没有对旁人怎么样,连苏家庄上下其余修士,他都动过半根汗毛。
等到他荒废度日,再见到苏夏年之时,她已经成了绝色楼的新弟子。她每次看他,眼眸里所承载的都是恨意,除了恨,只有恨,又或者,干脆眼不净为净,不想看到他。
他们之间,从相爱到互相折磨,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他迷惘了,却始终没有人能够为他揭晓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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