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琪的心陡然似坠入冰窟,连日来的打击令他不堪其扰,他是希望二哥瑾瑜重获新生,可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妻子与尚未出世的孩子离他而去,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僵住了,口中只反复念叨着“不、不、不”。
“你二哥与我有过救命之恩,又与我们一同历经千难万险,只为救回我的爹爹,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见死不救,现如今正是该报答他的时候。”夭夭说的在情在理。
“难道救二哥只有这个法子?可你怎么办,我们的孩子怎么办?”璎琪快要分裂癫狂了。
夭夭被他弄的一颗本已坚定的心方寸大乱,只迟疑了一秒,她又恢复平静道:“还是由我来做出决定吧!”夭夭拿出那日多宝儿送于她的**香,趁璎琪不备,贴在他的鼻下,璎琪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便晕倒在地。
隐山村的迎宾厅内,老桃王正在主持一场不同寻常的婚礼,新郎倌眼看就不行了,在琼琳与小乌龟的搀扶下才与新娘子完成新婚仪式。
忽然,漫天细碎的花瓣夹杂着灰褐色的树皮洒落在瑾瑜身上,一阵一阵,一层一层将他覆盖,贴在身上。老桃王伸手接住那花瓣与树皮,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女儿夭夭永远也回不来了。
落尘将瑾瑜扶入洞房休息,瑾瑜觉得剥去龙鳞的表皮似有无数细胞在生长,虽说痛苦不堪,他能忍受,再苦也苦不过剥鳞之苦,熬熬也就过了,渐渐地渗了凉意,接着一阵灼热过后是清凉,身上的高热也降了温。落尘轻轻抚摸他的周身,为他按摩舒通经络,他缓缓地嘘出一口气,沉沉地睡去。奇迹发生了,瑾瑜原本要命的伤势迅速好转了,原先的覆盖龙鳞的地方生出凡人一样的皮肤,渐渐成形,嫩滑如桃花片片柔美的瓣。
璎琪醒来,已是三日之后,他见*前站着落尘和他已康复的二哥瑾瑜。小乌龟为了救夭夭,赶去奇香阁找多宝儿。
“夭夭呢?”他泪眼迷茫,心里其实明白,未等他们作答,璎琪疯了似的撒腿就往外跑,拼命地跑,穿过漫无边际的迷雾,跑到他与夭夭相识的那片桃花林,他看见那株没有树皮的桃树,整株树身变成鲜红色,汩汩地渗着血,枝头满是绽放的桃花,那印着血色的桃花,染红了天边的云彩,依稀是故人面,宛若那日夭夭的倾城笑靥,又如她低眉的一眼。
“璎琪公子,夭夭姐姐在等你来,这一树的桃花是她最后送给你的礼物。”桃树旁的柳儿啜泣道。
璎琪走到夭夭真身跟前,桃花漫天,落满他的双肩,花乱如雨,他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到底是血如花开还是花开如血?夭夭,你到底是报恩还是终究未能忘情于我二哥?你留给我的是一枝镜花水月,未开已先谢,空有一场哀顽艳绝。”璎琪一边抽泣一边问出心底最终的疑问。
“痴儿,夭夭的心思尽在这场无言的桃花雨中。曾许生死*,怪只怪天心情意难全,你们又能奈若何?夭夭真的没有负你。”老桃王老泪纵横。
“璎琪公子,你看看夭夭姐姐旁边的这株小苗了吗?”柳儿指着一株孱弱的小苗问璎琪。
璎琪抹抹泪,定睛一看,果然有一株幼苗破土而出。
“那是我还没来得及见天日的外孙儿。”老桃王哭地声泪俱下。璎琪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他似乎已不再是他。
“多宝儿香师,你快来看看吧!夭夭还有救吗?”小乌龟催促着。
“不成了!”多宝儿看了一眼失了皮的桃夭夭的真身,直摆手。
“真的没有法子了吗?算我求你。”璎琪可怜巴巴地望着多宝儿,眼中满是忧伤。
“跟我一起走吧,离开这个伤心地,我会让你快乐起来。”多宝儿轻轻拍打璎琪的后背。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与你之间,由始至终只是交易,不存在任何情分可言,不要对我再心存幻想了。”璎琪绝决地掐断多宝儿的念头。
“不是我不救她,我说过,逆天改命的事,我做不了。”多宝儿没料到璎琪会对她这般绝情,却又被将死的桃夭夭满是痴情,一颗心瞬间沉入冰窖,说完,拂袖而去。
天边一朵火红的云彩飘了过来,一位罗汉端坐云端,朗声道:“了尘,如今你尘缘已了,佛祖命你随我回雪窦山剃度修行。”罗汉手一挥,璎琪已身披袈裟。
小乌龟、琼琳与瑾瑜赶到的时候,璎琪已飞至云上,正欲与罗汉一同离开。
“三弟,你快回来啊。”瑾瑜唤道。
“璎琪,快下来,你真要丢下小乌龟不顾吗?”小乌龟大声叫道。
“这世间已无璎琪,你们若念曾与我手足一场,请代为照料隐山村父老乡亲,还有夭夭身旁的那株幼苗。人面桃花长相忆,转眼春华成秋碧。可叹明月笑多情,莫问何处是归期。”璎琪淡淡道。
罗汉起身站在云端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日升月落,缘起缘灭,皆有定数。火势凶狠,水能熄了它;水灾成患,土能掩盖它;土强若无敌,风能吹散它;风无孔不入,山能阻隔它;山屹立不倒,人能铲平它;人无所不能,*却能侵蚀他;*无处不在,时间自能消磨它……”
说完,罗汉带着了璎琪驾云而去,消失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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