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就是柴家废物二公子么?”年轻的铁匠看着柴守礼的马队远处的身影问道。
一个庄民接话道:“可不是么?在去年的比武大擂上被打得落花流水,哎,看来我们庄子后继无人啊。”
众人也纷纷插嘴,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据说不会练武。”
“好像是身体不行吧。”
老铁匠喝了一声:“都瞎说什么呢。”
众人自讨了没趣,也没有继续谈下去的**,一哄而散,铁匠们继续干起了手中的活,咚咚咚的打铁声此起披伏,铁花在小庐子内跳跃,一把炙热的长戟的生命即将诞生。
李二则满大街去叫卖他的柴火去了,卖了柴火他要去买点酒和小菜,去寨子西北角找去年当兵死去的柴贵仓的遗孀。
李二心里想:“虽不下雪,但天还是很冷的,生意一定不错。”
柴守礼继续驱马往柴家庄城门口走去,一路上庄民无不驻足行礼。
柴家庄是一个军堡式的庄子,和邢州郡上的大多数庄子一样,全庄人围绕着柴守礼的内院集住到一块,庄子外面修着三尺高的青石砌的围墙,这样的围墙火攻不下,水淹不塌,然后每隔三十步有一个瞭望塔,上面有一瞭望台,设庄勇守卫,布远弩等武器,颇为团结的柴家庄人一起守卫建设着柴家庄这一寸安土。
柴家庄的等级也是很严格的,以柴守礼一家为主的人控制着全庄的生杀大权,自诩身份为武门,有权组织庄勇,管理庄民,庄主之外位由长子世袭。
“庄主。”守庄的庄勇向柴守礼鞠躬,柴青山也在这一群庄勇里,柴家庄男子到了一定年纪都需要担负保庄的任务,柴青山今年十六岁,正是成为庄勇的年纪。
柴卿心想:兄长今日成为了庄勇首武,穿着武服一定很好看。
他在心里幻想着兄长穿上柴家寨武服的样子,手中拿着长戟,威风凛凛的练着乾坤沉煞戟,定是非常英气威武的。
柴守礼让身后跟着的庄勇停留在此处不再跟随,自己驱马驶出城门,一出城门,没有行人建筑,一下变得开阔起来,柴守礼豪心大发,扬鞭策马,马儿用力的奔跑,朝着二十里外的金翁山跑去,柴卿用力抓紧了马缰,柴卿很少骑马,马儿跑这么快不由心中有点害怕,
柴卿回头看着寨子,虽然柴诀离开过很多次寨子,可这是他第一仔细打量寨中,打量这个他生活成长的地方,柴家庄建在四下荒芜的一片大平原上,四周用高墙围起,像一座巨大无比的通天塔。
柴家庄越来越远,渐渐在柴卿眼中变成渺小一块,柴卿扭回头,黄骠马跑的极快,腾起了阵阵尘土,风呼啸而过,弄涩了他的眼珠,柴卿心里难受,想到这是自己第一次离家和娘亲送别自己的依依不舍,不由心中也开始酸楚,他揉揉眼睛看着远处的金翁山越来越近。
河北道邢州郡地大多名山,其中最著名的便是这柴家金翁山和慕云山庄的遁道山了。
金翁山挺拔巍峨,高耸入云,瀛河从金翁山脚缠绕,冬日的金翁山虽没有结冰,但也反射着寒冷的光芒,就像一位大腹便便的贵人围着一条银光闪闪的腰带。
这“腰带”带给金翁山源源不断的营养,灌溉了金翁山所有的植被,金翁山上密密麻麻长满了油松和白杨树,夏季的时候,枝繁叶茂的松树被太阳晒出绿油油一片,亮地人眼睛发疼,到了冬季又变成黑压压一片了,大风吹来,山浪滚滚,无边无际,让人觉得骇人。
正是因为这样得天独厚的环境,所以金翁山成为了各种飞禽走兽,虎豹豺狼的良好宿地。
又有话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金翁山因为是柴家庄的禁山,所以没有道观寺庙修建,他的名则是因为他的得名。
传说大唐灭国后,群雄争霸,有一将军将掠夺来的金银珠宝藏于此地,后来柴家庄的先祖们不小心发掘到了这批宝藏,柴家庄人才得以建寨立业,成为邢州五大寨之一,发达后柴家庄人将此地化为禁区,禁止猎人樵夫进山,怕破坏了先祖的安宁,正是这样,这山在柴家庄方圆的人心目中就变得异常神圣。
因为神圣所以鲜有人烟,整座山上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宅子,这宅子不是别人的,便是柴家寨太爷柴重明的私宅。
这是一个青石板修建刷有白石灰的院子,在黑压压金翁山的背景衬托下尤为显眼,院子约两亩大,院前是一片宽阔的平台,柴守礼将马定在此地,栓在院子门口的下马石上。
柴守礼从马上跳下,随后伸出两只手把柴卿从马上抱下来,柴守礼身着一身绣金窄衣,腰间束着腰带,脚踩青色的步靴,腰间别着一把护身朴刀,一脸英气,这是武门的标准打扮,同样的,因为年纪小,尚未名望的柴卿就只能身穿比较宽松的武门练功服。
柴守礼站在门口看看了眼前的院子,带着柴诀迈过挂有“清幽山府”牌匾的大门走进院子。
院子清净秀雅,太爷柴重明取师法自然、融入自然之道,门后植有两棵参天大松,将院子与金翁山巧妙的容在一起,似乎那风景秀美的金翁山就是太爷柴重明的后院,树木目测约有百八十年寿命了,树干大约需要三人拉手和围,树冠遮住整个院子,但又不阻挡阳光,院中修有假山,鱼池,挖水渠引山泉水绕院而行,假山,鱼池因为得到了活水,在这寒冷冬日显得格外具有生气。
两人走入院子,但见一人在院子中间拿着扫帚清扫着,那人体态轻盈,原来是一位女子,只见她足踩白靴,装束荷色裙裳,梳着凤型低发鬓,妙眼秀眉,顾盼秋水,年纪虽小,倒颇有一股仙气。
女子先看到了两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恭敬地问道:“两位有何贵干?“
柴守礼道:“我是柴家寨庄主柴守礼,可否知太爷柴重明在何处?”
那姑娘回道:“太爷在后房练功呢。”
柴守礼接着道:“那麻烦姑娘帮忙通告一声,请问小姑娘怎么称呼?”
女子看了看柴守礼,又看了看柴卿,刹那间,四目相视,世间流转,柴卿只觉得眼睛一瞬间被牢牢抓住,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充满全身,四肢无力,脑袋空空,像被什么鬼怪抽取了魂魄一样。
柴卿赶紧回过神,心里知道抽取他魂魄的不是鬼怪,而是那女子。
女孩似笑非笑道:“我叫锦容。”
“才子不思顾,醉色青峨眉,山河似织锦,世事如晨烟。”
多少年后,柴卿彻然顿悟,人过多的痛苦在于想法太少,得到太少,而锦容便是他以后颠沛一生命运的源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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