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姒离恍然道:“我是不是父王唯一的儿子?”
辛槐如实道:“是。”
姒离微转了身,背对窗户光线侧着躺下:“你是不是你爹独子?”
辛槐微怔了会儿,又继续沉默了半晌才道:“是。”声音比方才的回答低沉许多。
姒离平静道:“为何你爹不想杀你?”
辛槐陡蹙了眉头,这问题根本没有为何,视线从窗户收回,心底对姒懿公作为的怒气因谈话散去,平静沉稳道:“殿下也不会想杀自己的孩子,亦如我爹。”
话音落后,却再无听到姒离的回答,一个字没有,哪怕是一声叹息声亦不得闻,如此异常清醒,辛槐莫名觉四周气氛因他的话陷入清冷中,不由得微屏住气息,殿门外宫女的走近的声音却在此时传入,卧房内越发显得压抑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卧房内响起了绵长平细的鼻息声,姒离睡着后便是如此。
压抑的气氛突然散去,辛槐无意识暗松口气,压住腰侧佩剑,轻步向卧房门外走去。
日后不可再在殿下面前提父子之事,纵使殿下要谈,他也不能多言,王上对殿下已水火不容。
他离开后,床榻上本以为睡着的姒离却微微睁开了眸,望着床帐,失神得迷离,一动不动。
两个时辰后到了晚膳时辰,子衿进入卧房,要看看她醒了没有,刚过屏风,因她背对着看不到面容,响起这断时日清醒,便继续走到了床边,俯身望去。
只见姒离面色苍白得躺着,眉头紧锁,唇间无意识喃喃着,似在说着什么。
子衿沉凝皱了眉心,果真又魇住了,她一睡着便会如此,日日下去,损伤心神,怎么能行,她究竟有什么心事?若是王上要杀她,此事已非一日,她不会如此,想着俯身贴近她唇边,模模糊糊的呢喃声不断传出,听了半晌,却什么都听不出来,暗暗叹口气放弃,她这才抬手用力推她的胳膊:“醒醒,殿下!醒醒!”
……
“殿下,快醒醒!”
一声声越来越大的叫唤,片刻后,姒离终于睁开了眼,初时迷离,渐渐看清了她,意识清醒过来:“子衿。”
子衿压下心底沉凝,俯身扶她,拿过枕头垫在腰后,让她靠坐在床头:“您坐着,奴婢去传膳。”
她离开后,姒离微微露出了噩梦影响的涩然苍白,抬手按住面颊。
用过晚膳和药后,她在药效下又昏昏沉沉睡去。一夜很快过去,第二日中午姒离见过伪装成太监进入王宫的师父,见他安好活着,便了却一桩心愿,她师父确认其安好无恙,未曾多留,随陆云离开。
他们刚走不久,靠坐在床头的姒离便看向辛槐:“去备车吧,我要去太傅府。”
辛槐皱眉,只静立不动道:“殿下莫忘太医令嘱咐。”
姒离淡淡笑了笑,如今时间紧迫,容不得等她伤好再行:“需要走动的地方你背本太子,到了太傅府便不必再走动。这次用一马拉车,普通些,里面多放软垫,不必用太子车驾,太过影响百姓。”
辛槐知她必然要出宫,他阻拦不住,这也是折中之法,暗蹙眉转身离开卧房去准备马车。
随后他背着一身太子常服的姒离放到马车上,又再次出了宫。
离开王宫后不久,马车途经一家成衣铺子,姒离突然出声:“停车。”
驾车仆臣李子“嘘”得一声,拉紧缰绳。
辛槐匪夷所思,还不到太傅府。
姒离歪着头打量了他身形片刻,直到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才道:“下去买身商人小厮穿得寻常衣物,你穿,稍富贵些,莫太寒酸。”
殿下要做什么?辛槐心头诧异,面上却依然肃稳不变,也未违抗命令,将显示身份的卫臣佩剑和玉佩暂留在车上,下车入了铺子。
姒离微掀起帘帷望着来来往往的百姓商旅,此地最是繁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也意味着乞丐最多,不时有衣衫褴褛地乞丐拽着人行乞讨,口音虽竭力模仿,却并非姒国之人。
姒离缓慢放下帘帷,眸中渐渐有冷意浮现。有商国细作,有尧国细作,有陈国细作……全部都随着半个月前的灾荒难民进入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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