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大娘道:“人你昨天也见了,可不像是什么不像样人家的女孩儿?我这老眼看的人没有几百万也有十几万了,是好人家的人姑娘还是那起子低贱人家的姑娘自然是看得出来的,那姑娘也机灵,怕我疑她,将身籍证明和路引都给我看了,没问题。我看那姑娘虽然身份不明,也是良人家的孩子。”
兰大叔怀疑地看了兰大娘两眼:“你可有什么想头?别人家的事儿可没见你要弄那么清楚。”
兰大娘笑道:“上次我去张婶家,张奶奶身子益发不好了,听大夫说也就这大半年的事儿,若是张奶奶一没,二妞儿岂不是要守两年的孝?二妞儿比良哥儿还大一岁多呢,再说我还想快点报孙子呢,所以我和张婶都这个意思,年前就将二妞儿先娶进来。”
兰大叔道:“可这时间也太紧了些?”
“虽然紧了些,可这不是没法子的事儿吗?再说两个月的时间也够准备了,只是咱住的房子太小了,如今两间房间一间咱俩住了,一间兰花儿住了,良哥儿住的杂房小不说,还不整齐,新娘子进门了总不能让她跟着良哥儿住小杂房吧?咱兰花儿一个女孩儿又受不得那苦住小杂房,所以,我就想呀,让兰花儿去隔壁和楚姑娘住一段时间,将她现在住的房子空出来做婚房,顺便再将小杂房扩建一下,整理好了,若楚姑娘一直住在这里呢,兰花儿和她凑合着住两年也就是了,若她搬走了呢,小杂房整理好了兰花儿也能住,横竖过两年兰花儿也要出嫁了。”
兰大叔道:“楚姑娘答应了?”
兰大娘笑吟吟道:“答应了,今早我就探了她的口风。”
兰大叔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性子就是太急。”
兰大娘瞥了他一眼道:“咱家这光景儿,就是天上掉钱不快点儿抢,也没得份。这楚姑娘一来,倒解决了我心头的一件大事啊。”她一双眼睛笑得眯起来,眼角的笑纹益发深了,好像占到了多大的便宜一眼。
夏语初在兰大娘出门后,就将自个装扮了一番,依然打扮成小子的模样出了门,她没有急着将诗词拿出去卖,而是去了凝翠湖附近文人聚集的小茶楼,将楚馆歌妓收购诗稿的情况打听得更清楚一些。
原来江南重文,文风鼎盛之地,连秦楼楚馆也免不了附庸风雅。更有好事着,以歌妓的容貌颜色、才情才华排行,评出几大“名妓”。“名妓”要求的是色才双绝,光颜色好的歌妓可成不了名妓,天生丽质又才气过人的歌妓才更受文人的追捧。当今有四大青楼,三大名妓,唯独留芳楼虽是四大青楼之一,却未出一名令文人追捧的才女名妓。
夏语初心一动,思量了一番,就去了留芳楼。
或许真是受文人风气的影响,留芳楼虽然是秦楼楚馆,反而收拾得很淡雅,并无多少浮华艳俗之色,此时是白天,歌妓要么在休息,要么随了文人骚客去游湖,楼里人不多,显得安安静静的。
见她进了门,就有美貌的女子迎上来,一福笑唤:“公子……”声音如流莺滴翠,甚是好听,态度热情,并未因夏语初身着粗布衣裳而轻慢她。
夏语初点了点头,那女子就靠了过来,虚扶在她手上,浅笑轻语:“公子是第一次来吧?面生得很。”神情自然,言语轻软,让人如沐春风。
夏语初也微笑着,反手拉了那女子的手道:“正是,姐姐好眼力,还请姐姐关照,不要欺负生人才好。”
那女子咯咯笑了起来:“公子说的有趣,您来了就是我们的福分,哪还来欺负一说?”就将夏语初引到了二楼的一个小包间,一边素手斟茶,一边问她:“公子是想听曲子呢,还是聊聊天儿?”
夏语初泯了口茶,问道:“这些倒不忙,我是来寻你家妈妈的。”
那女子怔了一下,抿嘴笑道:“可是奴家不合意?”眨巴的眼睛里就露出一点委屈,我见犹怜。
夏语初从袖兜里摸了一小块碎银子抛了过去,笑道:“姐姐多虑了,我是真寻你家妈妈有事儿。”
那女子接过银子,再看了她两眼,再不多话,道了声“好”就出去了。夏语初不禁点头,风尘中女子果然伶俐。
不久门外就想起了一阵钗环相碰的轻微碎响,门一响,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子走了进来,容貌端正,一脸带笑,一双眼睛尽显精明:“公子,听说你寻我?可是我这里的姑娘不合意儿?您说出来,我也好替公子训训她们。”她浑身收拾得很利索,看起来倒像大户人家女管家,见面之时一双利眼已在夏语初身上转了一圈。
夏语初嘴角噙了笑,一双眼睛清清明明地望着老鸨,一摆手让座:“并非此事,我寻你,另有他事相商,请坐下说吧。”
她表现得坦荡明确,老鸨见她虽身着粗布衣裳,气度却不凡,看着面嫩年纪小,身处风月场却毫无拘谨惶恐之色,心里已看重了三分。且她是风尘场里混惯的人物,见人就带三分笑,因此也不怪夏语初唐突,不再多言,在夏语初对面坐了下来,那接待夏语初的女子复又进了来,给她也斟上茶,就下去了。
“公子,有事请说。”
夏语初不由微笑,留芳楼的老鸨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一旦明确情况,说话立刻简单明了起来,出乎她意料之喜,便也不拐弯抹角,道:“我手头有些诗稿,不知妈妈收是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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