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咱明人不说暗话,这锦被云锦为面,以天蚕丝为胆,价值几何,我最是清楚的,您一双利眼,自然也是清楚的,若是放店铺里去卖,少说也是百多两百两银子的价值。如今至少也有九成新,就是折价,也折不了这么多吧?”夏语初语带讥讽地说完,又叹了口气:“若不是我们家一时周转有些困难,何至于拿这锦被出来当。算了,我还是回去禀了夫人,再想想办法罢,这十几、三十两银子,真当不得什么。”
说着,就伸手去收拾摊开的锦被。
她想方设法将掌柜往她是本城大户人家的丫鬟出来当东西上引。
掌柜忙道:“姑娘,您也知道这锦被经了身,价值就降了一半了,虽天蚕丝难得,可愿意买这经二手的锦被的富贵人家,只怕也不好寻。这样罢,既然姑娘家中一时有难,那我就当帮姑娘一把,再提提价……”他凝眉想了想,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咬牙:“死当,四十两银子!”
夏语初窥着他,神情带着淡淡的傲气和气恼:“掌柜确定不是在打发乞丐?若无诚意,我还是寻其他当铺吧。”
掌柜愕然了一下,苦笑:“姑娘,这真是我能给的最高价了。”
“一口价,死当,八十两银子。”夏语初道。
“这……姑娘,您这是在为难我吧?给这个价,咱当铺就亏本了。”掌柜苦着脸。
夏语初叹气:“咱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若不是一时周转不过来……”一脸犹豫着要不要当的样子:“这样罢,七十两,少了我再不当了。”
她记得当时武管事算账时,说过这锦被价值百多两百两银子,就算这账本来是坑她的,但她相信这个价值是准确的,以穆公子的气度和骄傲,这个不会骗她。而且她还向何娘子打听了当铺的抵当比率。
掌柜苦笑着,一副迟疑的样子:“姑娘,这……”
夏语初也不着急,就坐在一边喝着茶。
从她向何娘子打探的情况看来,当铺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能拿到五成价值就不错了。但它胜在有现银,效率高。适合她这种人生地不熟,对古代的规矩也一知半懂的人。
掌柜做出一副哭脸,却不利落拒绝,明显是故作姿势,夏语初懒得去揭穿他,只一脸笃定地等着。
“既然这位姑娘诚心当,那便按七十两银子计吧。”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从侧面后院进来一个人年轻的男子,五官端正,脸上带笑:“杨叔,您看如何?”
掌柜皱着的苦脸瞬间展开成笑脸:“既然三少爷说了,那就六十两银子罢。”利落地去填当票、拿银子。
三少爷又转头看向夏语初:“姑娘,这样可行?”他五官分明,身材高挑,一身白衣飘飘,行动既带着几分儒雅,又带着几分利落,此时笑盈盈,让人心生好感,也算得上是帅哥一枚。
夏语初微笑着向年轻男子点了点头,算打了个招呼:“有劳了。”
“不知姑娘是哪个府上的?”那个三少爷微笑着问道。
夏语初道:“恕不方便透露。”
三少爷也不恼,顺手就从掌柜手上拿过当票和银子递给夏语初:“请姑娘清点清点。”
夏语初接了过来,放进包裹里包扎好,便简单告了个别,走出了当铺。
掌柜的满脸笑容地对三少爷低声道:“质量上等的云锦和天蚕丝,可不多见,稍整理一下,遇到好买家,转手可卖这个数。”他笑着伸出两个手指。
三少爷眉头一抬:“哦?不错。不过,这杭城谁家会拿这出来当?可别惹麻烦。”
掌柜道:“看她的模样,应该是哪户大户人家的丫鬟,又挑在这黄昏人少的时辰来当,只怕在杭城也有几分体面的人家,是以不想别人知晓,据我看,应该没什么麻烦。”
三少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起她的风姿和气度,心中暗想,这是哪家的丫头?似乎比名门闺秀还要有气势,一付了然于心掌控全局的样子?仿佛历经世事洞悉人心的样子。想起父亲的交待,他眯眯眼,抬步就走了出去。
掌柜便招呼伙计收拾整理东西收铺。
夏语初走在街上,略暗的黄昏,匆匆的归人,古代、古城、古人,古物,陌生的让她一直都入不了戏。
许是有了些银子,心里踏实了一些,不过这个时候一个人孤身女子走在街上,全然陌生的世界,全然陌生的城市,对什么也不了解,没有任何安全感,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甚至连一个可以放心说话的人也没有,初步摆脱危机的她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悲怆感和无力感。眼睛似乎潮湿了,她甩甩头,难过,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好在多少有些银子傍身,可以先度过难关再想办法,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一家客栈住下再慢慢打算。
突然警惕地觉得身后有人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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