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尾前有个身影在忙碌着什么。
“呃,水。”夏语初哑着嗓子轻唤,喉头似有火燎,生生地涩和痛,声若蚊呐。
叫了两声,那妇人才听到,她忙回头,道:“姑娘,要什么?水么?就来。”
妇人倒了水,走到她身前,却又顿住,细看了她一会儿,方惊喜道:“姑娘,你清醒了?”
夏语初点了点头,虽然全身依然软绵无力,头还有点发沉发晕,但那种被沉沉压迫的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妇人三十多岁,和眉善目,笑眯眯的看着挺喜气,此时她细心地吹了吹,扶了她起来,将枕头垫在她腰下,将水递到她嘴边,嘴里说着:“慢点……烫不烫……”温和细心。
一口气喝完一大盏水后,夏语初觉得自己像干涸的土地得到了滋润,好受了很多,她舔了舔嘴唇,眯眼看着床前的阳光,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妇人道:“现在是傍晚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我早晨上船时,你烧得可厉害,烫得和火一样,可吓人了……”
傍晚?睡了一天一夜?夏语初一惊,那自己就是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在她昏睡过去之前,船在行走,此时,虽然船很平稳,晃动极轻,但夏语初也能感觉到,船依然在行走,也就是说,她坐着船走了一天一夜了!
她猛地抓住妇人的手,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离承北多远?”神情急切。
妇人怔了怔,忙安慰地拍了拍夏语初的手:“我们是沿曲水南下,如今大概到了曲遥了,离承北……”她眼中闪过迷惑:“小妇人见识短,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古代交通不便,有些妇人甚至从未离开过自己娘家及婆家附近的村镇,夏语初倒也不以为忤,继续急切地问道:“那我们要去哪里?”
妇人楞了楞,笑道:“姑娘头还晕不晕?不是说到杭城么?”
这是隐晦地问她是否病糊涂了,还未清醒。
夏语初却未留意,她楞了一会,松开妇人的手,长长地呼了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望着窗口的亮光怔怔发呆。
这是天意么?
她和小如约定要去杭城,无意间逃上一艘船,竟然就是去杭城的。
她着急打听方位,就是为了分析探寻小如的所在。
那样单纯善良的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会遭遇什么?
遇到的好人多,还是会被坏人骗了?她在承北已经有夏家的人追了上来,小如又会不会被夏家的人抓住?
但是,她的担忧无处可泄,她对这个世界连小如都不如,更无从知晓小如的所在。
幸好她留了一半的金叶子在小如身上,也许,小如也会记得她们的约定,一路行到了杭城。
妇人见夏语初在怔怔发呆,以为她大病初醒还未很清醒,也不打扰她,收拾了一下,就要去叫大夫。
刚转身,却听得身后唤道:“这位……嫂子,你是?”
妇人回身,笑道:“昨天到现在,姑娘一直没有清醒,大概也不认识我,我是你哥哥雇来伺候你的,叫我声何婆子就行了。”
何娘子是临时找上船来照顾她的?
哥哥?
夏语初知道这里肯定有什么误会,也不点破,却没立即问,翻看昏睡时那些混乱的记忆,确实好像这个妇人一直在照顾自己,便笑道:“谢谢你了。若你是婆子,姑娘们可不依了,可不是年轻人都该叫婆子了。”
世上没有不爱听自己年轻漂亮的女子,何娘子笑得眼睛都弯了,咯咯地拿袖子掩了嘴:“楚姑娘可真真嘴甜。哎,看我只记得说话,我去叫大夫……”
门被敲了一下,大夫在门外咳了一声。
何娘子忙打开门,笑道:“刚要去叫您,您就来了。楚姑娘醒了呢。”
大夫笑道:“我刚才听见了你们的说笑声,特地过来看看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夏语初:“看样子精神不错。”
上前诊了脉,一摸胡子,乐呵呵的:“看来无大碍了,再吃两天药,静养一下就好了。”
夏语初向大夫道谢:“那是因为大夫您的医术好。”这句道谢是真心实意的,在古代,讲究的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而今她清醒过来后,就发觉自己好了一多半了。
大夫点头笑纳,调整了一下药方,交由何娘子拿去给管事房抓药煎药,就离开了房间。
何娘子也拿着药方,跟着离开了房间。
大夫走到慕容归的房门前,容二禀报后,他微低了头,恭敬地进了房间,向慕容归禀道:“楚姑娘清醒了,无大碍,只需静养两天。”
慕容归淡淡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写着什么。
大夫退出房间,慕容归站了起来,优雅地舒展了一下手臂腰身,站了起来:“出去走走。”
容二忙开了门,清晨的阳光下,慕容归浅浅地微笑着,轻松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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