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念安的语声清淡,倒也没有听出别的情绪:“记不得,便忘了罢。”
阮年有些恍惚。
四面的景象在飞速地退去,一片安静。
黑暗中,阮年听见有人在唤她。
阿年。
阿年。
那个声音清冷得如同冰泉,压着尾音的颤抖,低低地,呢喃似地在阮年的耳边响起。
她很难过。
阮年心中一阵刺痛,下意识地便探手想要捉住甚么。
——阿年,我为你取的名字,好不好听。
——嗯。
紧接着那清冷嗓音响起的,是有些耳熟的声音。女人的声线柔和,似乎是很开心,应得飞快。
阮年浑身发冷。
恍恍惚惚的,眼前映出了一副景象。
身着白衣的高挑女人,一手撑着桃树,一手紧紧压着腹部,流泄而下的黑丝缠绕,落满了肩头。隐在发丝间的容貌犹如冰雪雕琢,精致的眉眼凝着丝苦。
痛苦地低低喘息。
女人将放在腹部的手按在了唇上。
刺目的殷红顺着她纤长的指尖滑落。
——阿年,莫要忘了我。
——好。
阮年听见自己轻声开口回答。
女人苍白的唇角噙着一抹淡淡微笑。
“不要。”阮年浑浑噩噩地抬眸,向着那一片黑暗伸出了手,想要留住些甚么似的大叫道:“别走。”
手被温凉柔软覆盖。
面前的黑暗骤然退却。
屋内燃着火烛,落在眼中,火光闪烁,亮得有些刺眼。耳边淅淅沥沥的,雨声很近,又好像很远。
阮年闭上了眼睛,继而又睁开。
摆设皆是很熟悉的模样。
这是在自己的房内?阮年的头有些泛疼,眼圈火辣辣得酸胀,只是轻轻地一眨眼,眼中便滚落下了甚么。
一只手执着温热的毛巾,轻柔地擦去了阮年脸颊上的泪痕。
阮年神色怔怔,望着已经换下了湿衣的念安,喃喃道:“方才,我好像看见你了。”
念安的眼睛似黑夜,眸边在光晕照耀之下,泛着晶莹的水泽。
“我好像还听见你唤了我的名字。”阮年握紧了念安的手,摇了摇头,低低地痛苦道:“我看到你一副很痛苦的模样,你…你怎么了呢?我又是怎么了呢?心里空荡荡的好难受。你告诉我,我究竟是谁?我,我真的是阮年吗?我…”
阮年浑身无力得像浸在水中,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在说些甚么。
“你是阮年。”念安神色淡淡,伸出指尖压住了阮年的唇,轻声道:“也是阿年。”
“我…”阮年望着念安那晶莹的手掌,有些恍惚道:“你究竟是谁?”
“念安。”念安墨色的眸子中雾气晕霭,唇角勾着一抹笑:“也只是念安。”
“也对。”阮年晃了晃晕乎乎地脑袋,自嘲地笑道:“你除了是念安,还能是谁。”
念安淡笑不语,起身将毛巾拧干挂好,继而将阮年环在怀中,捧了茶便要喂阮年喝下。
阮年抬了抬手,却发现自己连半分力气都使不上来,无奈之下也只好作罢,红了耳根倚在念安的怀中,小小地抿了几口润了润嗓子道:“我怎么会在此处?”
“唤了你,你却不应,只能将你带了回来。”念安冷声道,“此时你头晕目眩,也是因为染上了些许风寒。往后若是发呆,也不要站在雨中。”
“风寒?”阮年的思维有些混沌,缓缓地眨了眨眼,有些迷茫道:“那我的衣裳?”
“湿了,我便换了。”念安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放在远处木盆之中的白衣,墨黑的眸子中却带着淡淡的笑意:“当真不再是个小姑娘了。”
这话蕴含着的深意让阮年脑中一白。
继而是轰然一声。
阮年的面颊以诡异的速度开始发起烫来。
“你…你。”阮年张大了嘴瞪着眼睛望着面无表情地念安,只觉得羞涩得每一寸肌肤都在卷曲,若是能挖洞,阮年真恨不得将自己埋了进去:“你怎可以脱我衣裳。”
“若是不脱,你的风寒便会愈来愈严重。”念安神色清冷,语气更为淡漠,“那我今夜同你睡,岂不是我也会被染上风寒?”
坏心眼。
阮年供着脸呆呆地望着面前仍旧淡然的女人,在反应过来之际,便飞速地从她怀中弹起,将自己裹进了薄褥之中。
心脏犹如擂鼓。
跳得厉害。
阮年呼吸急促地按了按胸膛,将脸朝内,也不好意思再去看念安。
太羞人了。
房内一片寂静。
也不知这么过了多久。阮年便感觉到身侧的被褥微动,继而一阵冷冽的清香刮过,屋内的烛火便已被熄灭。
念安躺进了被窝。
阮年能闻到她身上那股馥郁的冷香。
“你今日说若是见着我,便要亲口对我说想我。”从侧边传来的声音冷冷淡淡,好听得宛若清泉,“原来你竟是骗子,说话不算话。”
阮年将自己埋在被褥中,闷闷道:“就算我是骗子,也比你好得多。你这个坏心眼的女人,骗我说要永远同我在一起,还说不会丢下我。我才不会同你说我想你,也让你试试被骗的滋味。”
沉寂了片刻。
阮年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的话说得太过分。正当阮年想要开口之际。
便感觉到有一只柔滑的手像游鱼那般,轻轻地穿过了阮年的腰身,将阮年整个人轻柔地抱在了怀中。
她的下巴便搁在阮年肩上。
发丝交融。
念安的呼吸细细碎碎地洒在阮年的脖颈之上,带起一阵麻酥酥的刺痒。
“我不想再骗你。”念安将阮年抱得紧了些,声音低柔得像一阵暖风:“我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要进小黑屋了。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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