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华走在其中,却有些心神不宁,只慢慢的踱步前行,最后停在假山旁的一处凉亭里。
小安子亦步亦趋的跟着,见四周无人,方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可是在为锦玉姑娘的事烦忧?”
玄华坐到亭中石凳上,没有说话。
小安子不敢再多说,他一直跟在玄华身边,许多事都是经由他来安排,其中缘故细节他一清二楚,见玄华沉思,忙静悄悄立到一旁,不敢打扰。
玄华静坐了半响,才开口道,“阿玉的事……”
心绪烦杂,不知该如何说。
小安子看他脸色,斟酌着说道,“殿下可是有些不舍?”
玄华搁在桌上的手情不自禁的动了一下,旋即凉凉的看了一眼小安子,“何时给了你胆子,竟敢揣测本王的心思。”
小安子见他并无生气,于是笑着说道,“奴才斗胆说一句,那玉琢姑娘真不错,换谁估计都会舍不得。”
玄华没说话,面上神情却似乎更加矛盾,小安子想了一会,如果不是舍不得,那……?
他试探着问道:“殿下可是烦心玉琢姑娘不是完璧之身而不能再代嫁?”
玄华一怔,似是才想到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会,依然定不下心来,最后烦躁的挥挥手,“今时不同往日,这事先缓缓再说。”
玄华离开后不久,假山后面出来两个人,正是锦玉与春竹。
春竹喜形于色,“想不到太子殿下对您如此情深,居然用旁的人代替您嫁过去,小姐,您可以不用去外帮异地受苦了。”
锦玉面上也有掩饰不住的笑意,“想不到殿下已想出了主意,如此甚好。”
她想起那张与自己相似的容颜,原本以为太子只不过是爱屋及乌,却没想到竟是打的这主意,这主意很好,如此相似,实在难得,实在周全。
她细细想着刚刚听到的话语,嘴角勾起一抹笑,“你将藏书阁的医书拿些过来,顺便多去私下打听打听,问问可有什么能掩盖女子破壁之身的法子?”
既然太子为此事烦忧,她自然要出一份力,既为太子,更为自己。
玄华带着小安子回了宫,留下几个小太监在上院宅院里等候着,依然每日熬了药汁,准时的送至玉琢处,盯着玉琢喝了才退下。
玄华这次回去时间颇长,好几日了也不见回来。
玉琢很是没趣,万灵还在生她的气,她不敢去找她,只好跑去萧炎的医阁里。
医阁很大,处处都是好闻的药草香,几个小厮在空地里晾晒着各式药材,看着颇为壮观,她想帮忙,却无从下手,只好去正在研究医书的萧炎面前坐着。
萧炎淡然的看了几页,最后脸皮还是抵不过玉琢,只得放下书看向她,看了一会,面上露出些讶意,“你最近很累?怎么气色这么差?”
玉琢摸摸自己的脸,浑然不觉,“怎么会,我近日可一直在吃补药呢。”
萧炎面容严肃,伸手给她把了把脉,皱眉道:“气血淤滞如此严重,奇怪。”
玉琢身体虽凉,但他以前也把过脉,并未发现气血如此淤滞,怎么现在会突然如此。
他心念一转,问道:“你吃的什么药?何人给配制?”
玉琢如实答道,“太子给让人配制,大抵是宫中的太医吧,有什么问题?”
既是太子,按理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
萧炎想了一想,还是说道,“你明日将那药汁留一小部分,拿来我瞧瞧。”
玉琢第二日便将剩下的药汁送到了萧炎这里,见萧炎依然面容严肃,便笑着宽慰他,“你不用如此紧张,我没有感觉到不适呢。”
萧炎细细的察看着黑色药汁,也不敢轻易下结论,只对玉琢说道:“你先回去,到时候我看好了,过去找你。”
玉琢被他弄的心里有些七上八下,难道药里真有什么问题,可是能有什么问题呢?
玄华身边的人配制煎熬,还能有人做手脚害自己不成?
可为什么要害自己?她想不通,更想不出,只能带着隐隐的疑惑就此作罢。
傍晚的时候玄华从宫中回来,没有回上院,而是直接来了她这里。
玉琢正抱着小猫在吃饭,见他来很是高兴,玄华却面色不豫,似是极其不开心,玉琢问了两句,他也不理,想必是宫里有什么事惹他不高兴了,玉琢不好再问,只好默默的陪着他。
玄华倒是难得的主动让她倒酒喝,玉琢便陪他喝了两杯,之后他依然没什么心情,早早的就歇下了。
玉琢睡的稍晚些,她准备休息的时候,玄华已睡着,在梦中好看的浓眉依然微微皱着,像是万般纠结的样子。
玉琢看了他一会,伸手轻轻抚着他的眉头,轻声笑道,“太子殿下也会愁成这样,真稀奇。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便告诉我吧,说不定我可以替你分担呢。”
她动作极轻,声音极低,却还是惊动了睡的并不熟的玄华,因为喝了酒,他带了几分醉意迷蒙的睁眼看了她一会,脑海中想起这几日宫中呈上来的那几分名册,外邦的那份上具体的时日已定下,再拖延不得,他连续几日纠结,依旧下不定决断。
如今她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更觉得万分矛盾,他闭上眼,迷糊的低喃,“阿玉,锦玉。”
玉琢手停滞在半空中,静了好一会,她才收回手,盯着他极轻的问道,“玄华,你叫谁?”
玄华动了动嘴唇,“阿玉。”
玉琢以为之前自己听错,正要笑一笑,却听玄华又叫了一声,“锦玉,我的阿玉。”
玉琢只觉脑中轰然一声,那一声锦玉犹如一道天雷,狠狠的劈在她从来不曾设防的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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