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人走后,谢氏坐在木椅上不安的抹着眼泪,“这以后可要叫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
阿致并无半分愁意,只静静的看着谢氏,“我们可还有备用的钱财?”
谢氏对女儿并无隐瞒,“只剩下你爹给你存的一笔银子,那是将来要给你的嫁妆,万万动不得。”
阿致握住谢氏瘦骨嶙峋的手,“这里已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与其过的如此艰难,不如离开这里。”
谢氏向来没什么主心骨,只惶然的看着她:“离开这里,我们能去哪里?”
“去京城”,阿致将谢氏的手握的更紧些,了然她所担心的事情,“你放心,到了京城,我会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会让你享受至上的荣光,我一定说到做到,你信我。”
她转眼看向桌上的镜子,镜中人的脸她并不陌生,乍一看,她以为是自己,再细看,就发现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耳朵比原来的大,嘴唇要薄一些,鼻子更小巧,眉心处很光洁,没有了那一道碍眼的疤痕。
这不是自己,可很像自己,也很像她。
阿致想到那张告示,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没如愿娶到她,拼命招纳美人,也大抵是想要弥补心中不甘而已,抑或是想从这些美人身上寻找她的影子,就像当年对待自己那样?
阿致伸出手慢慢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微微的笑了起来,不管怎样,这张脸长的极好。
大康朝宣正八年,阿致入了京城。
同年三月,她在逍离峰上足足等了三日,才等到想要见的人。
她冒了很大的险,知道此次若是不成,只怕连命都没有了,可她面上并瞧不出任何的忐忑不安,只睁大双目,无辜的看着眼前的人,“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凶什么凶?”
曹得安一声大胆还未出口,身旁一直静默的男人已往前跨了一步,目光如炬却嗓音低沉平稳:“把脸露出来。”
阿致慢慢解开半遮住脸庞的连帽斗篷,斜阳余辉中她的面容清晰而缓慢的显现出来。
曹得安只看了一眼,就连忙低下头去,低头的一瞬间看到男人原本随意垂在身侧的手重重的抖了一下,他更加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男人半响没有说话,阿致也不开口,只静静的迎着他的目光。
黑发如墨,黑眸似潭,配一体黑色常服,男人周身都是说不出的冷冽寒意。
他已不再是当年的他,如今喜怒难辨神思难察,阿致的后背慢慢沁出了一层薄汗,嘴角却漾出一抹明朗的笑容来,“看好了吗?再看下去可就要给银子了。”
男人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轻轻握住腰间玉带上悬挂的一个小而不起眼的玉饰细细摩挲,掩盖住所有的惊涛骇浪,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无波,只淡淡说了一个字,“好。”
好什么?是看好了?还是给银子好?
阿致却懂了他的意思,笑的更加明媚。
是夜,曹得安叩响一户房门,不甚明亮的烛火下,他缓慢而清楚的传达皇帝口谕:“谢家之女阿致,甚为朕喜,特赐名玉致,即刻入宫,随侍左右。”
门外,已备好华美软轿,曹得安恭恭敬敬的站在轿前,见阿致过来,他亲手掀开轿帘,侍奉她入内,眼角余光处女人的侧脸清晰可见,无论轮廓还是眉眼,都是如此之像。
这张脸生的太好了,以后只怕有享不尽的无上荣华。
曹得安将玉致引入殿内后悄无声息的掩上门退了出去。
殿内很安静,玉致好听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响起,“皇上,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皇帝双眼一眯,疾步走到她面前,一只手死死扼住她的下巴,“你说什么?”
我说前世今生。
今生,你还是你,我不再是我,而上一世的我,你还记得多少?
我们之间的纠缠总得从头说起,让我看看,你有多坏,我曾有多贱。
然后再慢慢算账,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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