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啦,打死人啦。”我也不要脸了,扯开了破锣般的嗓子就哭叫起来。
奔丧的亲邻们稀稀拉拉的围了上来,婆婆眼见着都是我家这边的人,嚎了几嗓子突然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有很多存款,龙都了,你在外面就是陪那男人喝酒,钱赚得特别多。”
无数个耳光扇过来,看来,是我林书慧上辈造孽太多,这辈子才会摊上两个恶婆婆。前一个婆婆好歹有学问,什么事情都是关起门来。这个愚昧的蠢妇,生怕下人不知道她家闹了多大的笑话。我冷笑着掩饰内心的恐慌,这个蠢妇,非要毁了我最后一点尊严才甘心。
“你给我滚回去,告诉你赵龙,让他等着法院的传票吧,我要起诉离婚。”
“你做梦,想离婚,那么容易离婚。我赵家门那么好进,那么好出。”婆婆见我不敢接她的话,越发来劲了。
我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猛然间掐住她的脖子,狂乱的喊道:“我过,大不了鱼死破,看样子,你也不想活了,正好,我奶也死了,大家凑一起,买骨灰盒还可以打个折。”
“慧,有话好好啊。”
“慧,你撒手。”
“慧,你这是做什么哦?”
一堆的人冲上来,拖的拖,拽的拽,婆婆这会倒不装柔弱了,爬起来撒腿丫子就跑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头都要裂了。亲邻表面上都围上来安慰我,骂我婆婆不讲道理。但我知道,背过身,他们就要,那个慧啊,难怪那么阔气,原来赚都是软钱。
我奶出殡的日子定在五后,是那日子好。我想温澜是赶不上了,这种事情,我做不了主也改不了日子。很快请来的风水先生福地也找好了,那俩眼珠子滴溜转的风水先生塞了一嘴的肉含糊不清的,这块地葬下去,荫泽后人,子孙后代指定要出大能人。可把一帮贤子孝媳们给兴奋坏了,大家都私心想着这大能人不定就出在自己家。
因了风水先生这几句话,孝媳们嚎得越发的像样了。长明灯也夜夜有人守着了,莲花灯下的哭灵就没中断过,都在求我奶保佑。在我家乡,莲花灯下哭灵亡灵在往生路上可以听见。我每会到灵堂上看看,但我不哭了,也哭不出来了。我奶泉下若有灵,只怕气也气死了,也听不到我的哭泣声。
下葬那,气本来很好,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缓缓的移动着。村里围观的村民不时在林老太太好福气,这么多晚辈送她上山,自己死后就没这福气云云。
我披麻戴孝的夹杂在队伍,走了一半的路程后。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刮风了,那风竟然越刮越厉害,吹得头上的孝白和草绳到处乱飞,贤子孝媳都有点吓倒了,集体噤了声。风水先生滴溜着眼珠子,这是老太太给你们报信,要上往生路了,你们要哭啊,她听得到。
风水先生这一喊,哭声就又开始震了。
这场戏,演得太滑稽又太真实。
我奶总算是下葬了,大家也各自回归了自己了生活。我妈手也好得差不多了,成日里跟我计算这场丧事我们家摊了多少钱,谁谁谁事情做得少还吃得多。我听得耳朵要长茧。
按日子计算,我奶撞的是头七,据撞头七死的人是不该死的。老家人常,头七这,不该死的魂会回来。于是,头七那,厅堂里冷清得就剩我和叔,我叔外地赶回来。我们蹲在我奶的遗像前烧纸,
凌乱的脚步声从石门那边传来,我在心里冷笑,这又是哪个有良心的晚辈来烧纸,预备见我奶一面了。
“外婆,外婆,我回来了。”温澜特有的低柔嗓音。
我猛的起身,头一晕眩,扶着桌子好一会才站稳。温澜,我挪动脚步走到厅堂前。
“温澜。”我喊她。
她正好要往我奶的房间里迈,听见喊声,生生顿住脚步,偏头看向我。淡淡的暮色里,井上方洒下的光笼罩在她身上,她着一袭米色的风衣,整个人丰腴了不少但仍略寡淡,头发已经剪成齐肩的bb头了。
“慧。”她嘴角上扬,逆着光,显得十分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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