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细密的声音,似乎从前面传来,又似乎在侧面,后面似乎也有。像是蛇游行于草丛之上,又像阴风掠过,侧耳细听,却又间杂像有女子的哀凄哭音。
花溪不由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师傅,你听到了吗?”她哑着嗓子轻声问。
严平君一手按住她的肩,一手取出星宿剑,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某处。花溪全身都绷紧了。
星宿剑暗沉无光,与森林完全融合在一起,执于严平君之手,有如诡异的长手伸出来,完全看不出利剑的锋芒。
花溪屏息凝神半晌,那诡异的声音却又没了。
严平君放开花溪,不过却没有收回星宿剑,仍直端端执于身前,一副蓄势待发状。猛地,他盯牢一处,一步跨到花溪左前方,星宿剑举于胸前。
“布阵。”他肃声嘱咐道,捏出一道符,凝眉看向那暗沉沉的森林深处。
这是要她布下防御阵。
花溪轻轻皱了皱眉,很快便捏诀在师傅和自己身周布起一道严密无比的防御阵法。她现在做这个已经是熟能生巧,顺手之极。
师尊有事弟子服其劳。师傅怎么总是反过来照顾自己?攻击可比防御耗力多了危险多了。她看着身前端是笔直的宽厚腰背,感动又不满,悄悄捏诀于指间,又运起攻击用的清气功法。
森林深处的敌人很有耐心。刚才惊动他们的细密响声过后,再没有任何响动发出。对于花溪这样经验匮乏的新手,对手是什么?攻击指数几何?完全茫然。
看师傅这么紧张,想必不会是轻易相与之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本来就比外面砂岩地凉爽不少的森林里温度又降了不少。阴恻恻的,不仅让人遍体生寒,更让人骨凉心跳,似乎身边拂过的风,不是寻常的凉风,而是令人寒毛直竖、生起蚀骨凉意的阴风。
“怦!怦!!怦!!!怦!!!!……”花溪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更为有力地撞击着胸膛,一下比一下更为有力地发出巨响。她似乎也能听到挡在自己身前师傅的心跳声,跟自己的心脏跳动共鸣,在寂静一片的森林里砰然作响,轰然如雷鸣。
这一定是幻觉,是幻觉!豆大的汗珠浸出,从两侧额边滚落,花溪拼命睁大双眼,手指僵硬,死死保持着捏出的攻击阵法,眼前师傅的青衫仍是纹丝不动,淡定自如地静立于前,给了她不少安慰。
就是这个时候!
前面严平君猛地挥下星宿剑,耀出的光华闪亮了整片森林,点点星光汇成一片,如星河流转,如湖水倒泻,如星芒萃集,以倾天之势扑向左侧。
花溪根本来不及施出自己捏出的攻击阵,就见那暗沉沉的星宿剑瞬间爆发出夺目光彩。她眨巴眨巴眼睛,又眨巴眨巴,终于看清楚星宿剑照亮的一方空间里,黑黝黝的一团,夹杂着斑驳的锈迹状条纹,扭曲着不断消融。那极度扭曲状,似痛苦至极,似被堵住了嗓子眼无法发出嘶鸣,一点一点,逐渐在星宿剑芒里支离破碎。
一击毙命。终归无形。
严平君舒出一口气,收回星宿剑。
转身却看到花溪呆愣愣的样子。
“怎么了?吓傻了?”一招解决掉罔蛇,严平君轻松不少。看到弟子的呆样,不由调侃道。
花溪还没回过神来,他便伸手轻拍小弟子的脸蛋儿,待抚到脸上,触感滑嫩嫩的,严平君忽然意识到花溪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于是有点尴尬地收回手。
“已经没事了,”严平君温声安抚她,又自责道:“夏季正是罔蛇出动之际,你没有历炼的经验,我该早点防范的。”
花溪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师傅安慰自己,她有点难过地问:“师傅,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怎么这么说?”严平君奇道。
“说是带我来历炼,却不让我参加攻斗,就算跟你一起打怪也好呀!”花溪委屈道,说着说着想起过往,鼻子都有点发酸了。
严平君无措,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花溪知道师傅是为自己好,可是她一定要尽快成长起来,不能因为年纪小,是女孩子,就让师傅习惯性地把自己护在身后。其实她也没有看起来那么伤心,不过看到师傅要让自己宽心,就有意这样讲,争取以后战斗的平等参与权。
“我比师兄师姐差多了,刚才那东西还没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吓得浑身僵硬,哪里还能回击?师傅,你一定是知道我这样,所以才总是把我护在后面的对不对?”花溪故意抽抽噎噎地,拿手遮住脸,偷偷从指缝里看出去。
严平君无奈,把她的手拉下来:“你不要多想,禹穴的苍林很危险,我是要你一点一点地来。你的清气防御阵很好,你看,我不是把防御的任务交给你了吗?”
“刚才那是罔蛇,来得快,又是音攻的凶兽,我来不及跟你交代,这次主要是你的历炼,以后再有攻击当然由你来。”
花溪眼睛一亮:“真的?”
严平君见她不再装哭,好气又好笑:“当真。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个我也是知道的。”
花溪笑开了花,抹干净脸精神百倍地道:“师傅,原来你也知道这句话,以后有事交给我,弟子一定会做好的!”
严平君扯扯嘴角:“不要再惹祸就行了。”他心道:“要每天都像这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顽皮活泼的才好,小小年纪的女孩子,哪里那么多心思,莫不是我催着她修炼的缘故?”他转过念头,又叹口气,这样气灵根天赋资质的孩子,不努力修炼却是不可能的。严平君想着自己粗疏,照顾不好,从禹穴出去还是要让她和其他年轻修士一起到外面多试炼几次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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