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夜抿了抿唇，道：“你不觉得方才那句话很像酒楼里的店小二吗？”

燕落帆笑着摇了摇头，低下眸子刷刷刷的写了几个字，将那本卷宗合上。又拿起了另一本，翻开批阅。

天夜随手将他放下的那本捡了过来看，只看了几行，不由得觉得头晕，有些烦躁的丢开，坐起身拿着笔架上的一只银剪刀去墙角剪灯花了。

燕落帆忍不住笑着回过身道：“怎么回事？看你就像中毒了一样，不久瞅了几眼吗，有那么难受？”

天夜一面卷起袖子，一面摇了摇手道：“我自小最怕的就是的话那些有意思的画本什么的还喜欢，但要是满页都是字，还之乎者也的，那我死活都看不进去。”

燕落帆苦笑着，有些沮丧道：“看来，我想把你培养成助手的梦想，还没实现，就已经破灭了。”

天夜剪过了那几盏大灯，这才转了回来，俯身揭开书案那盏纱灯的灯罩，一边剪着已经燃尽变黑的灯芯，一边说道：“你趁早打消了那个念头吧！我要是替你打打下手，比如磨墨、裁纸、洗砚、掌灯这些还可以，但要是帮你看那些东西，绝对不可能。”

燕落帆看着她扣上了灯罩，微微一下，道：“红#袖#添#香，也不过就是这个意境了，难怪古人会有这么个典故呢，你即便是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我都觉得心情大好呢！”

“红#袖#添#香?什么意思啊？”天夜放下剪刀，瞅了瞅自己一截红色的衣袖，又吸了吸鼻子，道：“这里面没有熏香吧？哪有人把书房里熏的香喷喷啊？不是常说书香满屋吗？根本就用不着啊！”

燕落帆望着她，笑笑道：“古时书生夜不息，有佳人常伴左右，为其添香掌灯，继而生出的典故，说的就是一种美好的意境。”

天夜嫣然一笑，道：“说到书生，你倒是挺像，可要说佳人，那我绝对够不上。”

燕落帆不解道：“这又是何意？”

天夜走回来，在他旁边坐下道：“佳人自当是个美人啊，且不说有多美，首先名字应该听上去很美吧？然后就得有美人的气质吧？古诗十九首里说燕赵有佳人，美者颜如玉。又有一句诗叫美人二八颜如花，泣向春风畏花落。由此可见，佳人自然要是美人了。而美人，那都是指的二八年华的，你莫要忘了，我如今都多大了？何况，说出我的名字，想必鲜少有人会觉得是个佳人吧？再说，那样幽柔温婉的性情，我可真是学不来。”

燕落帆被她一席话给逗乐了，道：“你竟然如此能说会道，舌绽莲花，以后倒还真的可以帮我呢！还有啊，哪有人这么谦虚的？不管别人怎么觉得，我却一直认为小夜这个名字比世间任何姑娘的闺名都要动听。且不论你如今才才双十年华，即便是老的掉牙了，那也一定是个老美人。”

天夜噗嗤一声笑道：“那是你这么认为，别人可不会这么想的，这叫情人眼里……”一句话说了一半，却发觉不妥，一下子蹦了起来道：“我看看怎么还没有送饭进来，我都饿死了。”

听着她逃也似的脚步声，燕落帆却是忍不住低低的笑了。她终究还是承认了，在他的心里，她一直都是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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