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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云阳之泪

黄鹤楼上,那白衣公子一声长叹,目光之中满是惊诧:“没想到他,竟已修到了如此境界!”

随着他的衣袖一挥,便见那远山黛处,飞来了一只金翼鹤儿。弹指间,一人一鹤,杳然远去。

鹦鹉洲,位于蓝袖河的上游,与小孤山相去不远。据说自那黄鹤楼上遥遥望去,这鹦鹉洲像极了一片硕大无朋的青色荷叶,悠然漂浮在蓝袖河上。整个小洲,方圆不过数十里,却以“芳草地、鹦鹉天”而名闻天下。自古以来,便是溯河而上游历云乡美景的藏舟之地。

湿漉漉的晨曦,悄悄地洒在了草尖上。接着,一丝丝淡淡的芳菲袅袅升起。当她们汇聚在一起时,便化作了整片大地一望无际的绿色蒸腾,这就是鹦鹉洲特有的“起阳之绿”。若是此时,有人抬起头仰望天空,便会发现特别的清澈蔚蓝。

不过,当太阳完全脱离了地平线时,随着一声声清鸣,各色各样的鹦鹉便会遮起整片天空。谓之“鹦鹉天”,倒是恰如其分。

小洲的水岸线自然曲美,宛若荷叶边缘,形成了绝美的泊舟之湾。此时,已是深秋时节,略显舟影稀少。若在盛夏,南人避暑,此处总是万舟并靠,好不拥挤。

一艘白色的大舟,横在一片旷野的水域。通体柔和的光晕,使得它看起来,仿佛漂浮在梦幻与晨曦之间。最为奇异的,还是那对羽翼般的长帆,竟是无数片薄若蝉翼的玉片串成。初阳之下,自然散发出点点滴滴晶莹的“云母之光”与清脆的“风铃之声”。

不知何时,玉色的甲板上,几尊硕大的花盆之畔,已多了一个俏佳的身影。但见她一身紫衣,指尖正攀着一枝薰衣草优雅而嗅。身边的金翼鹤儿,分明与黄鹤楼上白衣公子所乘一般无二。

“莲道中人果真行事与众不同,偌大的一艘玉舟空无一人,竟然还没有丝毫禁制,不怕为人牵去吗!”紫衣女孩甜甜一笑,不觉间百媚自生。

随即一人一鹤,便进了舟中楼阁之群。楼阁参差错落,约莫百余居处,皆为庭院之风,一家一户,恍若村落。每个庭院之内,虽是小桥流水、曲廊回榭,一般的园林之风,却又神韵各异,绝不雷同。走在其中,恍若置身画境。

不觉间,紫衣女孩的脚步,凝滞在了一处小院之前。她轻轻推开了门扉,那样的自然,仿佛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比之其它庭院,这个小院并无太多奇异之处,只是不像其它庭院到处挂满了画卷。

穿过一处月亮小门,紫衣女孩踏入了一间简约的居室。古朴的竹简壁上,两幅画卷映入了她的眼帘。淡淡的英华之气,自然流溢在玉笺之上,恍然之间,恰似月华照墙。

其中一副,画的是莲鱼之乐。明月之下,几尾虹鲤忘情嬉戏;碧波之上,株株莲荷摇曳生辉。右上角留白之处,有飘香小篆书下的一首《江南》,曰:“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小诗下面,又有莲形印痕一枚,依稀流香二字。

另外一幅画卷,同样是一片月下莲荷,不过却多了一位花样佳人。但见她斜倚小舟,指尖正优雅地摘起一粒若有若无的青色莲子。不经意间的回眸一笑,却仿佛洞穿了无尽时光,极尽惊鸿一瞥。没有留白,一首《西洲曲》直接洒在了她的发际:“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公子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凝望着那两枚朱红色指印叠成的唯美心结,紫衣女孩梦呓般自语起来:“原来她就是她……”

风影婆娑,眼前的紫衣女孩已化作一缕流光,飞入了画卷之中,与那花样佳人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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