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9-14
接下来的几天里,龙丘明承受了生平以来最大的痛楚,他的身子时而冷如冰川,时而热如炭火。头脑虽然逐渐清醒,耳边的人语声也听得明白,无奈眼皮子总是沉重的压在眼睛上,睁不开丝毫。嘴巴倒是能稍微张开,每天喝三次冰蟾水,但若想说话,舌头却一点儿都不打弯儿,只能在喉咙里发出格格的响声。
那位婆婆每天夜里出去打猎,这个姑娘天天守在他身旁,有时轻轻说些民间小故事给他听,像什么小老鼠偷油呀,狼外婆呀。有时则哼一阵子小曲儿,时而擦擦他额头上的汗珠,见他冷得牙齿打颤,便把被子拉到他脖颈处,给他紧紧捂着。龙丘明虽然蒙受巨大的痛楚,但十六年来,哪里享受过这样细致的照料?心里不禁一片祥和宁静,往往在姑娘的轻声哼唱里进入梦乡。
这天晚上,龙丘明刚刚睡着,恍恍惚惚的来到一个空旷的所在,分不清东西南北,也不知道眼前是白烟还是黑雾,到处朦朦胧胧混沌一片。走了良久,依旧只能看清眼前一尺远的地方,却隐约听见人说话的声音,轻笑低谈之间,有着清脆的叮咚之声,像是玉手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撩拨琴弦。
龙丘明循声走过去,心里隐约觉得有几个很熟悉的人就在近旁。他小心翼翼的走了好大一会儿,听见人语声越来越清晰了,那笑声分外亲切,像是家人兄弟之间的闲聊,有人在轻笑,有人在兴奋的说着什么。
龙丘明心里一阵欣喜,脑海里像是闪过一道电流,那股电流告诉他,已经到家了。
龙丘明加快步子,心里逐渐焦急起来,那阵人语声虽然像是就在不远的地方,但总是走不近。他几乎想奔跑起来了。
突然,他停下步子,整个人僵直的站着,浑身上下一瞬间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他终于能够隐约听见交谈的内容,那些人正在谈论他,并且是在商量着一场与他有关的阴谋。
对你来说,世上最为亲近的人在低声商议着与你有关的阴谋,这大概是世上最为恐怖的梦魇。
寻找到亲人的狂喜与得知真相的恐怖交织在一起,显得分外的触目惊心。
正在这时,龙丘明听见身后响起一个轻轻的脚步声。他的脖颈极其僵硬,想要回过头去看是谁,却只能听见脖骨在发出格格的响声,在这处寂静的地方显得非常刺耳。
“你怎么来了?”那人惊讶的问道。
声音极为熟悉,竟然像是龙丘明最亲密无间的家人。
龙丘明猛地睁开眼睛,啊的一声,大喊了出来。
他首先看见一轮明月悬在离自己极近的地方,似乎要坠落下来。紧接着他看见一张清婉绝俗的脸蛋儿出现在月光最浓密之处,一双明净如秋泓的眼睛看着他,充满着关切之情。
“你,醒了?”她神情满是欢喜,见龙丘明直直的看着她,脸上一红,芙蓉一般的脸蛋上显出一抹娇羞,低声道:“我去叫公孙婆婆来。”
龙丘明在那一瞬间忘了明月,眼里只有这个姑娘的芳华,这会儿才留意到低悬在姑娘头顶的月亮似乎又坠落了一些。
“这里是……”他终于开口,毫无新意的问了这个问题,但凡昏迷过后的人,醒来后大多都要这样问。
姑娘虽然娇羞,但剪水双瞳里却是遮掩不住的喜悦,轻声道:“一个安全的地方。”
龙丘明定定的看着姑娘,姑娘也怔怔的看着龙丘明,两人的目光一旦交融,就奇迹般找到了各自的归属,再也不愿意孤单流浪了。
龙丘明望见了姑娘眼里的某种细微的期待,她是在等待着他问,你是谁?
龙丘明吞了一口唾沫,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轻声道:“不好意思,我想如厕。”
姑娘脸上瞬间飞红,假装镇定的点点头,用平静的语调说道:“好,我,我去喊公孙婆婆过来。”她站起身来,走出既明亮又柔和的月光地带,准备镇定的走出去,但走了几步,还是如一头在春天里因为遇见一头善良却吓人的巨兽而惊慌失措的小鹿一般,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不多时,他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中夹杂着细细的喘息声。正要起身来看,就听见那姑娘已经走了进来,喊道:“龙丘大哥,快躲起来,妖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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