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9-04
“喂喂,我爹只是一个打鱼的,你们不必吓成这样吧。”龙丘明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两位因何吓成这个模样。
阿福与阿禄又对视了一眼。阿福道:“龙丘公子,当年我受令尊所托,有一个物事要交给你,转眼间,我隐身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将近二十年,以为天下茫茫,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龙丘明吃了一惊,慌忙道:“不可能,我上个月还陪着我老爹去澡堂子里搓澡呢,你怎么可能在那么久之前见到他。话说你们这阴城和地府有什么区别?是不是来这的人都说明已经嗝屁了?”
“那倒不是。地府接纳的乃是三魂七魄尽失的人,阴城接纳的则是被三尸掏空了的行尸走肉。也可以这么说,地府收死人,阴城收活死人。”阿福伸手入怀,细细摸索着,继续道:“龙丘公子,当年令尊跟你现在是一样的容貌,只不过他雄姿英发些,你显得风流倜傥些。是我老眼昏花,一开始竟没认出来,等你自报姓名了,才知道你便是龙丘家的后人。罪过,真是罪过!”
阿禄森然道:“罪过什么?都这么多年了,咱们苦苦替龙丘泽寻找后人,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阿福叹了一口气,双手扒开衣襟,露出瘦可见骨的胸膛,那胸膛中间隆起一大块,形状并不规则。阿福从袖中取出一把精光闪闪的小刀,往隆起处轻轻一划。龙丘明以为他想不开要自裁,正要出言阻止,见他已经划破皮肉,而伤口处一滴鲜血也不见流,知道无碍,也就不再说话。
只见阿福用双手扒开伤口,血肉模糊处,塞着一尊泥塑。阿福把泥塑抓出,捧在手上,向前走几步,送到龙丘明面前,声音颤抖道:“阿福十七年来怕有失所托,一直把这泥马塞在胸膛里,天可怜见,终于让小老儿见到了龙丘家的后人。龙丘公子,这是令尊的遗物,令尊临终时,嘱托我日后交到你手上,天幸完好无损,你这就收下吧。”
龙丘明见阿福胸上的伤口愈合极快,这时已然自动收拢,皮肤上只剩下一道红疤,暗暗钦佩他修为精湛。又见他捧着一个黑黝黝的泥塑送到自己面前,说什么令尊的遗物,那自然是说他龙丘明的老爹已经死了,并且是已经死了十七年了。
龙丘明愣了一愣,把东西推开道:“阿福叔,这东西我不能收,你确定是我老爹给我的?你确定他已经死了十七年了?可是,我上个月还跟他一起去澡堂子来着……”龙丘明满腹疑窦,正要一一说个清楚,突然远处浓雾乍开,一团黑影迅速的滚了过来,头尾相接,弯成一个球状,活像一个车轮,滚到众人面前,猛地腾起,身子在半空中伸展开来,轻轻巧巧的落在地上,一身褐色甲衣,其上钉满尖刺,密密麻麻,布满全身,鼠头尖嘴,蓄着两撇鼠须,黄豆大小的精光四射,在龙丘明、跃文身上一扫,迅疾伸出又短又粗的胳膊,一把抓住福禄二使,尖着嗓子道:“城主有要事要跟二使相商,快随我来!”
阿福道:“猬君,我这正有事儿呢,晚一会儿,晚一会儿。”
那猬君怒道:“城主要见你,我如何能耽误,快走快走,把福禄二使往腋下一夹,就要滚。阿福把泥马往龙丘明身上一扔,喊道:“龙丘公子,这东西你快收下,改天我再给你详细解释……”
他还未说完,已经被猬君裹挟着滚远了。
龙丘明握着泥马,走到跃文身旁,一屁股坐下,把手摊开,见这泥马的的确确是一尊泥马,用胶泥捏就,简单粗陋,但形神兼备,栩栩如生。他把泥马翻过来,倒腾去,终于在马肚子上发现一行细小的字迹,刻的是:以马入梦,明启衮师。
龙丘明看过几页书,知道衮师是以前一首诗里的句子,原句是衮师我娇儿。后人便以衮师代称儿子。但他不知道这两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看了一会儿,只好先放在怀里。抬头一看,见已经离开了渡口,大鱼正缓缓向前游行。
跃文闭眼调息,一张脸仍旧白里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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