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对视,以陈末缓缓闭上眼睛而终结,此时的颜卿眉却没有胜利的感觉,陈末眼神中流露出的哀伤,让她有了一丝讶然。
两人素未平生,颜卿眉敢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叫陈末的少年,在广场中那欣喜的呼唤,可以理解为一般登徒子的作伪,可刚才陈末那眼神中的真挚与哀伤,却让她心中起了微澜。眼是心灵之窗,颜卿眉不相信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就可以用眼神骗人,况且她从那眼神中能很明显的感觉到陈末是真情流露。
“难道……他真的认识我?”颜卿眉的心底不免的也生出了疑问。
巨大的飞舟在轰鸣声中慢慢升空,异常平稳的向着远处飞去,飞舟上的那些少年或是忐忑或是雀跃,小声交流的他们都难掩脸上的兴奋。
陈末却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看上去很安静,可他脑海中却乱成一团。颜卿眉如此对他,他可以理解,因为两人本就没有见过面,自己的举动确实是唐突了,可是明明想清楚了这些,心中为什么还如此难过呢?难道……
直到身边有人拍陈末的肩膀,他才发现飞舟已经停在了一个山谷之中,葱郁的草木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在月光的照射下,黑夜都难掩那草木的绿色。
陈末带着歉意向那个一脸疙瘩的师兄笑了笑,也不看他那隐含怒意的双目,只是揉着有些僵住的面颊,从木梯上快步走了下来,木舟下的草地上,除了颜卿眉像是没看到陈末一样,其他那几十个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似乎想要认清这个在进宗门时还敢睡大觉的家伙。
今年珠玑峰的新弟子,算上颜卿眉一共有五十六个人,虽然与宗门内其他各峰想比,少的有点可怜,但这五十多人却几乎是过去三年珠玑峰招收弟子数量的总和了。
陈末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颜卿眉也是这届新招收的弟子,可她却没有参加考核就进入了仙台宗,这让陈末感到奇怪,可是从那两个为他们登录的师兄对颜卿眉的态度上,他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她似乎与这仙台宗有些渊源。”
李浩,也就是一脸疙瘩的那个青年,领着几十个师弟师妹,来到了山谷中的一处高地,夜色虽然渐深,但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有一块仙台宗准备的萤石,萤石发出的光亮可以照到周围一丈多远,让这些新入门的弟子凝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那块高地上,有几排青石砌成的小屋,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朦胧,陈末知道这是供记名弟子居住的,曾经的他直接被师傅带进了内门,没有在这里住过。
李浩把別在腰间的一个口袋取下,拿在手中晃动了起来,清脆的撞击声从口袋中传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许是因为这些少年正式成为了珠玑峰弟子,李浩的脸色也和缓了许多,只是偶尔瞥向陈末眼睛中才隐隐有些怒意,想是陈末在火焰的操控中,竟然隐隐的压了他一头,才让他耿耿于怀。
李浩清了清嗓子:“你们以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住在这里,直到能成为内门弟子为止,我手里拿的是一些号牌,每个号牌对应这里的一间石屋。现在你们来我这里摸取一个号牌,每人只允许摸一次。摸到号牌的就可以找到与号牌对应的石屋休息。”
连续几天的测试,陈末他们这些新晋弟子,早就身心疲惫了,听了李浩的话,都抢步上前,陈末随着人群也上前摸了一个号牌,转身时却发现颜卿眉并没有摸取号牌,而是远远的等在一边,之前那个大鼻子青年站在一旁,脸上竟然陪着小心。
领到号牌的少年男女,都急不可耐的奔向那几排石屋,陈末也转身向石屋的方向走去,神识却远远地放了出去,只见那一脸疙瘩的李浩,一溜小跑的跑到颜卿眉身前,哈着腰小声的说道:“小姐,让您久等了。”
陈末见此脚下不由的一涩。“小姐?莫不是她原本就是仙台宗的人?可……为什么会跟新晋弟子一起回来呢?”陈末感觉自己之前的猜测可能出现了偏差。
面对李浩那有些献媚的作态,颜卿眉只是点了一下头,若有所思的望了陈末的背影一眼,就转身向山谷中走去,李浩二人见此,急忙跟了上去。
陈末压下了跟上去看看的念头,心中疑惑颜卿眉来历的同时,也在奇怪自己今天的情绪,古井不波的心境似乎碰到颜卿眉就没有了一点作用,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这让陈末一时间难以接受。
用号牌打开石屋的门,在开门的一瞬间,镶嵌在屋顶的几颗萤石,也突然亮了起来,把一个五六丈见方的屋子呈现在陈末眼前,只看那有些矮小的石门,很难让人想到里面的空间竟如此之大。
房间内只有一张石床,一个矮几,青石地面上零散着摆放了几个蒲团,因为东西少,显得这个房间异常空旷,侧面墙壁上还有一个小门,那里应该是洗漱的地方。
陈末关上房门,打量着这个暂时属于自己的空间,心中一片宁静,他和衣躺在床上,眼睛虽望着那晶莹的萤石,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在他脑海中奔驰了起来。
几个月来的经历,慢慢在陈末脑海中回放,一个遭人厌弃的乞儿,老天可能是于心不忍,在他身遭厄运的同时也给了他一个机会。
陈末靠着自己的努力,一路虽是叠叠撞撞,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但凭借着他那一颗永不放弃的决心,最终都化险为夷。
“来这里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但我却需要在这里充实自己!”
喃喃低语声中,四周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那一弯明月还在把那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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