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暗红悠悠醒转,身上的诅咒已经过了持续时间,毒素也清得七七八八,至少不会影响到他的行动。
此时暗红正处于一间原木制成的大屋之中,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女人坐在椅子中晃着腿,紧身的皮衣勾勒出极度诱惑的曲线,但暗红在意的是那张面具上很诡异的笑脸,以及女人的胸前佩戴着的暗紫色九瓣花——永夜之刃!有那么一瞬间暗红以为自己薄暮的身份告破,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一假设,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就不可能还睁得开眼睛。
女人看着暗红坐直身子,目光在自己的面具和永夜标志上流转,慵懒地开口道:“你欠我一条命。”
暗红无法从女人的面具上看出任何信息,只能顺着女人的话道:“是你的人不分青红皂白要杀我,我都已经强调我只是拿一样东西,不会妨碍他,但他依旧没给我机会,也没给自己机会。人确实死在我手上,虽然我是出于保命,但我愿意做出补偿,这一切都是误会。”
“误会。”面具下传来轻笑声,然后冰冷的目光投注在暗红的脸上:“你现在还能说话,还活着,但我可怜的部下史蒂芬却已经早早躺在阴冷的墓穴里。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夸奖你,很不错,居然可以在他施放黑暗突袭的情况下逃得一条性命,但你如何补偿我们的损失?你拿走了我们一条命,你准备拿什么还上这条命?你的?还是谁的?”
暗红垂下眼睑,用没有丝毫波动的声音回答:“我想你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我会按你说的做。”
面具下又传来了笑声,这一次她终于认真打量起暗红来:“不错,让咱们看看你是不是能补上我们的损失。”女人拍拍手,大屋的门被推开,两个蒙面、穿黑色皮衣的男人走了进来,在他们身后跟着十个神色各异的人,这些人都被反剪双手,用绳子串在一起。
暗红站起身,看着十个人被按到跪下,然后看向银面具,等待她的吩咐。暗红的长刀弧光被银面具拔出丢到了他的脚下,这个女人指着大屋里跪着的十个人开口:“十个人中有一个人是目标,有人出钱要他的命,你去找出目标,杀了他,咱们再来谈谈补偿的事情。”
暗红拿起弧光,站到了十个人面前,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生命掌握在眼前这个握刀年轻人的手中,争相表明自己的身份,并一再强调自己的无辜,更有愚蠢者直接向暗红许以好处。暗红看着他们,许久,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眼:他已经没有选择了,这些人都看到了他的容貌,这就是第一项考验,一个直接决定暗红生死的考验——这十个人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暗红明白,永夜的人明白,但苦苦哀求的他们却都茫然无知或者不愿承认。
当暗红再一次睁开双眼,一股荒凉的气息飘荡起来,冰冷的杀机让跪着的人们齐齐收声,他们惊恐地看着暗红手中扬起的长刀。带着银面具的女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暗红的背影,看着他挥刀,他并没有砍,而是刺,每一刀都会准确洞穿一颗心脏,每一次都是那么稳定而且迅捷,她看不到暗红的表情,但她想得到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此刻一定像北地的冰川一样冷酷!
暗红以恒定的速度、力度、角度收割着生命,无论死在他刀下的人是求饶、是咒骂,他的神色不曾有丝毫改变,直到最后一人软软扑倒在被鲜血浸透的地板上,暗红将刀反握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女人,脸上没有狰狞也没有怜悯,就像那些无辜的生命不是丧生在他刀下一般。
女人站起身,踩着猫步走到暗红的面前,她个子并不高大,十五岁的暗红已经比她要高出半头,但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俯视的神色,银色的面具下传来了肯定的话语:“何必去追究原因,全部杀掉就是了,这是你的回答吗?”
暗红摇头,棱角分明的唇挤出一句话:“这是你要的回答。”
女人咯咯笑了起来,再一次拍拍手,门外又拉进来二十个人,这次不再只是男人,有白发苍苍的老妪、牙牙学语的孩子、甚至有怀着身孕的妇人。他们比男人们要脆弱,看到一地的死尸顿时嘤嘤哭泣,但同样的,他们被按到在地上,跪在血泊之中,绝望地看着暗红手中滴血的长刀和背影。
带着银面具的女人伸手捏捏暗红的脸颊,手指饶有兴趣地挑拨着他的唇,但传来的话语冰冷得如同寒风:“开始吧,这一次,只是纯粹的杀戮,你可以选择说:不。但考虑清楚那可能的后果。”
暗红紧咬着牙关,还是毅然转身,没有丝毫犹豫就举起了屠刀,可当他的双眼投注在一个还不知怕的孩童那无邪的眼眸上,手中的弧光怎么也刺不下去。在心中,夜风大师的话突然间响起:“不要泯灭了自己心中最后那一丝光明,你将长久生活于黑暗之中,如果迷失了,渊就真的死了……”
长刀垂下,暗红挣扎了很久,才低声说:“我做不到为了生存不择手段,我的答案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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