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变微微摇头道：“这个……我看还是算了，改天有空再找姑娘聊，今天天色已晚，我看我该回去了。”

香香感到有点失望，但是她坚信世间没有不贪腥的男人，于是故意将胸襟拉低一点，好让柳三变若有若无看到自己丰满嫩白的胸部。她娇怯无力地瘫在柳三变怀里，一手拿着酒杯去喂另一手拉起柳三变的手掌按在自己温热的大腿。

“来嘛公子，长夜还漫长着呢，你走了可叫奴家如何度过呀！这世间最难熬的就是寂寞，今夜如能得偎靠在公子的胸膛上，得到公子的温柔来滋润身子，奴家就是死也知足了！”

柳三变哪里经受过如此露骨的挑逗，他感觉到身边那个又软又热的身体，差点就把持不住。幸好这时一边的玉香咳嗽一声道：“少爷，时候已经不早，咱们是时候回去的。”她说完还瞪了香香一眼，眼神中的敌意毫不掩饰。

香香早早就看出柳三变旁边的那位侍从是个假小子，她心里觉得好笑却一直没有点破，现在她才对玉香笑眸道：“正是由于时候不早，现在走夜路回家可不安全哦，还不如在奴家这儿住上一晚。奴的大床可是宽敞得很，睡下三个人绝对没有问题。”

玉香被她说得脸蛋透红，她怒喝道：“你这坏女人三番四次想诱惑少爷，到底有何种居心！”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香香微微叹息。她和玉香的年纪其实相仿，只不过她出身于红尘之中，经历过的人事要比玉香多得多，是以显然有一种玉香比不上的成熟。香香不禁羡慕起玉香来，做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无须吃这许多苦头，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她脸上淡淡一笑，道：“只不过是攒口饭吃罢了，还有什么居心。”

玉香见她神情忽然黯然，一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这时与柳三变相隔不远处的那席发生了一点争执，一个肚大肥圆的中年男子将身边的陪客女子一把掌扇倒在地上，这一把掌打得重，那女子的半张脸都红肿一大块，但是她还是笑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凑到男子身边一个劲道歉。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男子依旧一个劲地喝骂，直至妈妈赶来将那个低头不语的女子拉走，这风波才平息下来。

香香轻轻道：“兰兰是个好女孩，却有个喜欢偷吃的坏习惯，上一次她就因为在没有经得客人同意下偷吃了一块猪腰子，结果被打得眼睛肿了起来。这一次肯定又是因为偷吃而挨揍的，一会儿回去妈妈肯定又要惩罚她了。”

柳三变问：“既然这样为什么她还是要偷吃？”

她看了柳三变一眼，淡然道：“有什么办法？兰兰由于人气不火，她已经吃了整整半年的青葱拌饭，想吃点肉也是很正常的。”

柳三变说不出话，他望着那个被带走的女孩的背影，心里忽然觉得被什么刺了一下，抽搐着疼痛。玉香的脸色也不好，她只道青楼女子都不是什么好人，却不知道原来她们也有这么凄惨的生活。

可能是有了感触，香香觉得自己今天特别软弱，忍不住发出感叹：“我……我最终也会有那样的一日吧……尽管现在自己还年轻，但是终会有老去的那一天啊！”

柳三变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她，他知道年老过气是天下间所有妓女都要面对的困难，这些女子自卖身到青楼的一日起就注定了会有这种悲惨结局。只有少数运气好的能得好人赎身，再次过上普通女子的生活。而渴望得到真心情郎的救赎，这已经成为所有青楼女子的梦想。

沉默一会之后，柳三变还是勉强露出点笑容，向香香提出告别：“……香香姑娘，今天就到此为止，我看是时候要回去了。”他看到香香脸上露出悲寂之色，又道：“明天晚上我可能还要来玩，希望到时可以再看到香香姑娘。”

香香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柳三变看得出来她是在真正开心。她依依不舍看着柳三变，低声道：“那奴家明晚等着公子的到来。”

走出秦时楼，柳三变与玉香默默走在夜晚街道，玉香忽然叹了叹气：“少爷……”

“怎么了？”柳三变见她表情带着伤感。

玉香低着头道：“那些女人其实也有自己的苦处的，她们虽然不是好人，却也未必本性就是坏。”

柳三变知道她对青楼的女子产生了同情心，轻声道：“生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个世间上总会有人活得很好，而有些人则活着很苦，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你看那个师师，她也是青楼女子，却得到了别的女子一生不可得的追捧，她不是也很风光吗？所以香儿不必对这些事情太在意啦。”

玉香摇摇头道：“她现在虽然风光一时，却终会有老去的一天。而且……现在这种风光与名声真的就是她想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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