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半晌,柳三变正乐得悠悠闲闲,忽然见到前面出现一个大大的圆形石盘,盘中杵着一块黑色巨石,石盘边则刻留着长长短短许多条杠,那些条杠以某种特定顺序叠着,三道一叠,共八叠围成一个圆。柳三变随李老先生学过一点儿《易经》,晓得这是一幅八卦图,他自己也曾经练习画过八卦,被李老先生看到后,却吃了一顿骂:“你不懂卦法乱画什么?瞧你画得……烂!糟糕!无灵性!”
“一般一般!这八卦图得也不怎么漂亮,有点烂,有点糟糕,最重要的是没有一点灵性!”柳三变对昔日李老先生那一顿骂还存些介怀,此刻便装模作样评价,故意损毁一通。
他这番话却被旁边一位扫地的老者听到,那老者年近七旬,弓腰佝偻,他听了柳三变这些话,忍不住停止动作,眯着昏眼看了柳三变一会。
柳三变也发觉旁边那扫地老人在看自己,他虽然知道这样胡乱评论别人的作品是很不好的行为,但此刻不说也说了,说出的话可收不回来。他见那老者只是个下人,料他也敢将自己怎样,于是侧头打了声招呼,大言不惭道:“老爷爷你不明白,这玩艺我一天画个几十幅像玩似的,实在没有什么。”说罢提脚就要离开。
却听那老人在后面叫道:“小哥留步!”
柳三变停下来,回头问道:“老爷爷你叫我吗?”他心道:坏了!多嘴多舌惹出祸来……
柳三变本以为那老人会狠狠责骂他一番的,想不到那老人只是叫住了他,指着八卦石盘道:“小哥说这幅八卦画得不甚好,不知道可否指教一下,这不好到底不好在哪儿?”
刚才的评论是柳三变信口胡言,他对卦术一窍不通,又怎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吱唔了半响,只说什么“左边不太对劲”“右边有点不合理”,只想蒙混过去,然后撒腿走人。
不料那老人听了却一本正经说了一通易理,柳三变听得不明不白,却不敢插嘴。老人说了一阵,停了下来深叹道:“乾三连,坤六段,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老夫参研了半辈子,却始终解不了这幅‘伏羲御封八卦图’,奈何奈何!”顿了顿,他又指着石盘中青黑巨石道,“小哥再再看块冥寒石,可感觉到它与八卦图之间有什么联系不?”
柳三变本来一心只想逃走的,却被那老人拉住了唠叨,此时见他神色苍老索然,心中产生一股同情之意,不由顺着他所指的黑石认真看去。
他聚神一看,竟然感觉有点目眩,不由微微“咦”了一声。
那老人本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听他忽然发声,不由惊喜问道:“可曾发现什么?”
柳三变摇摇头道:“有点头晕。”他不再理会那老人,又仔细看去。果然只看一会,脑袋便开始旋转起来,视线也难以集中到一点,这种感觉跟他当初参看李老先生给他的**式神符十分相似,只是晕得没有那么厉害而已。
他坐在地上闭起双目,轻轻地揉着眼旁的太阳穴位,揉了一会才缓缓张开眼睛再看。这是他习惯敛聚神识的方式,以前临摹**式神符时也是这样,先将自己的心神和注意力收束起来,这样才不至于被上面的图案控制。
准备完毕,柳三变开始从上到下渐次查看这块黑石,看上端时目光便专注于上端一点,目光绝不旁落,免得被其中大量信息冲昏脑袋。这种绝不分移的专注力是他练习多年的成果,现在用来解读式神符之外的东西果然也是一样有效,黑石里面蕴藏的信息正一点一点儿被他挖掘出来。
那扫地老人看到柳三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黑石,已经完全察觉不到周围的存在,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他心里暗惊:“好古怪的少年!小小年纪怎么能有这么厉害的定力?”他不敢打扰柳三变,摒住呼吸一动不动站在旁边。
如此一个时辰过去,石盘前的这一老一少、一站一坐仍然是没有挪动过分毫,就仿佛他们也是院中的一座石像,那气氛寂静得有点诡异。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静坐不动的柳三变忽然站立而起,指着黑石上的一处大声道:“就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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