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变大喜：“这样最好！”

此一日便这样无滋无味度过，柳三变最后虽然还是从玉香讨得几式剑招，但是那剑法在他手中耍起来总觉是另一种味儿，扭扭拧拧不带俏的。玉香教得尽是耐心，只是柳三变始终不得其法。闹到后来，连玉香都要偷笑：“同样的瓜，怎么换个地方就不长好。”

柳三变知她在笑自己耍的剑法是歪瓜劣枣，心里觉得无趣，便扔了树枝不练，只伸手到玉香的腋窝挠痒，报复她取笑自己。两小孩嘻闹一阵才各自回去。

隔日，柳三变仍然早早就到书房跟李老先生学习，与前天并无二致，这天的一个时辰仍旧是花在《论语》上面。

柳三变心里惴惴的，不知道玉香到底替自己问过没有，他偷偷打量过李老先生几次，发现他与平常毫无异色，更没有传授自己本领的意思，心中不由大大失望。

李老先生离开后，柳三变立刻赶到后院的小树林中，见玉香早早就等在那里了。他拉着玉香的手，哭丧着脸道：“香儿，老爷爷仍是没有授我本事，这可怎么办啊？”

玉香安慰了他一阵，道：“昨日我已帮少爷问过先生，先生只是说……只是说……”

柳三变见她为难，知道老爷爷说的定不是什么好话，便大声道：“你只管原样说出来，再大的过错缺点也不怕改，怕的只是不知道！”

玉香道：“先生说少爷你性子躁动，心思多端，暂时还不适合修练他的本事，只等磨砺了心性再说罢。”

柳三变一阵默然，玉香叫了他几声他也不作答，过了一会儿却道：“香儿，我明白了。现在就小说！”

他说到做到，不作过多逗留，立刻便回到书房，关起门来专心读书。他想：“老爷爷虽说让我随意支配自己的时间，心里却不满我整天散慢贪玩。从今天起我便刻苦读书，总得令他教我本领才是！”

但这柳七少爷天生一颗“七窍玲珑心”，思维飞脱一时半刻是改不掉的，这次关门读书只维持了两个时辰便不行了，心中烦噪得厉害。

“罢也罢也，我又何必如此勉强自己？那本领我要学，但得另外想个法子来！”说他没长性没韧志也好，说他性格羁洒不拘泥一格也好，总之柳三变已抱定主意不肯用这种法子来得到李老先生的认可。

他想起李老先生写过的那张字帖，心想：“老爷爷自称那幅字是他平生所写最佳草字，并吩咐我有空多些临摹练习。我如真将这字帖临摹得个有模有样，他心里高兴，说不定便肯传我本事了！”

柳三变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便再次那张字帖拿出来，取出笔墨欲要临摹。只是这字帖怪异之极，看两眼便觉得天昏地暗，更别说照着上面的笔划提笔来写。

柳三变害怕枯燥空寂之苦，对这种头晕目眩的苦头反而熬得住，初时他只觉看两眼便难受得要死，慢慢花时间适应，又能坚持久一些。熬到后来，他发觉自己竟然能目注字帖超过一息，这一息虽短，但对于他来说也是天大成就！就好比与一强大野兽对抵，逼得对方退移一分，这一分的成就感已使他欣喜若狂。

——既然能使之后退一分，那必定能使之后退一步；能使之后退一步，必能使之后退一丈。这野兽还有什么可怕的？

在这种对恃抵抗中，时间过得极快，浑不觉一天已经过完。此后，柳三变每天除了跟李老先生学习各种典籍之外，余下的时间都花在那幅字帖上面，虽然进境甚微，但每天仍在不断进步之中。他收了心性，每天只顾与草字缠斗，只盼早日攻克这匹猛兽。当然，有时他也会适当给自己放个假，跑去莲英丫鬟房中听听讲故，让脑袋松松神，储好精力准备来日再战。

他的这些变化全看在一人眼中，李老先生心中窃笑：“花郎啊花郎，当初本仙被谪下凡世时，你化了位老婆婆暗中帮我，每日跑到江边去磨铁杵，引我好奇来观。你说要将这铁杵磨成一口细针，我不信，你便拿出另一铁杵与我打赌，说‘我老太婆能将铁杵磨成针而你小孩不能’，我年少好胜，不愿输给一位老太婆，便与你赌。于是两人每天在溪边比赛磨铁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后细针是磨成了，同时也磨出了我超人心性与厚稳双手，最后成就我‘剑仙’之名。现在我反用这法子来折磨你，真个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哈哈哈哈！”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