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原因他自然不会对陈县令说,而且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梦里老父亲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柳宜为子孝顺,对父亲的吩咐不敢有一点逆抗,而且父亲十多年没有在他的梦境里出现了,这一次突然显身并说出这么奇怪的话,这里面肯定是有特殊原因……
柳宜微微出了会神,便别过陈县令,去内室探望一下妻子和那刚出生的婴孩。他人还未到就听见房内清晰嘹亮的婴儿啼哭,柳宜捋须一笑,暗忖:这小子的叫声倒是又响又亮!
走入房间一看,里面还有许多侍女围在床前,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柳宜走上前去分开众人,这才见到妻子怀中的婴孩,但是这一来他却是大大吃一惊,完全傻了眼。
妻子林氏看到丈夫走进来,红着脸细声道:“老……老爷,妾身为老爷生了个儿子……只是、只是这个孩子也太不要脸……生下来就是这样……”她看着怀里那个娇娇嫩嫩的婴孩,忍不住又啐了一口。
再看柳宜,整张脸都已经黑了。他从妻子怀里将婴儿抱起来,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长长叹息,心想:“是吉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凡大吉大贵之人托生,必然天生异像……也罢,老父亲托梦嘱我少管这个第七子,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我不理会就是了!”
原来这个婴孩刚刚生下来,身上肌肤便纹烙着一幅妖异艳图:一朵大大的鲜艳红花覆在孩子的胸口,花瓣儿层层叠叠,直延伸至腹部。而那花瓣褶纹之间,刻纹有许许多多的细小人儿,这些细小人儿与纷杂的花朵脉络交混在一起,不仔细分辨的话完全看不出来。而一看出来后,却是让人脸红心跳。原来那上面的小人儿,却是以各种各样的姿势行那欢喜之事,刻画精细神态逼真,活脱脱一幅天然*图!
一个初出生的孩子身上竟然刻着如此*污浊的图案,又怎能不让柳宜气急,他仔细检查过孩子的身体,发现这图完完全全是天然生成,并不是人工造迹,这时他知道生气也无济于事,便以父亲之托来安慰自己。
柳宜将婴儿交回林氏手上,厉声叮嘱旁边围观的丫鬟:“这事你们就当没有看见,少在外面嚼嘴角。”那些丫鬟见老爷面色不好,纷纷点头答应。
柳宜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其实他心里清楚知道,天下间最难防的就是女人的嘴,要想她们不说出去是根本不现实的。他在官场上打滚了几十年,也不怕街头妇孺的谣言闲话,唯一担心的只是孩子日后心生负担不能像寻常人一般快乐长大……
正失神间,听得林氏在呼喊他:“老爷,老爷?现在已经知道这一胎是个男丁,不知道孩子的名字起好了没有?”
柳宜早早就为孩子想妥名字,若是男丁就叫柳三扬,女丁就叫柳七七,现在既然是个男丁,按说该叫柳三扬……但是见到儿子的出生异状之后,柳宜犹豫了会,背手踱了几步,才意味深长道:“《论语·子张》曰: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观其言也厉。此子就取名三变吧,不求他日后文章绝彩、达闻天下,只求他安安分分、正正经经做人,不要做出辱及我柳家门楣的事情来。”
林氏有点不悦道:“既叫三变,也还不错,只是老爷口口声声将儿子当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若是孩子现在有知有觉,这不让他寒心!”
看到夫人生气,柳宜连忙陪笑道:“夫人哪里话,我哪有口口声声说这孩子是个坏人啦?我只是希望孩子将来成为一名正人君子,这没有错吧?夫人是误会我意思了!”
林氏低下头看着怀中正在睡觉的儿子,爱抚着他的小脑袋,温声道:“老爷,这些年来实在是辛苦你了。妾身知道你在朝中事务越来越多,实在没有管教孩子的时间,所以才会如此担心。妾身愿意为老爷担起责任来,在家督学教子,绝不让他们做出辱我柳家声望的事情来,老爷尽可放心。”
这林氏年轻时候就是一名才女,识大体懂礼法,在柳宜赴京做官期间就靠她打点家中的一切,平时也多督促儿子勤学发奋,是乡里乡外妇女的典范。她曾写下一首劝学文:“父母养其子而不教,是不爱其子也;虽教而不严,是亦不爱其子也。父母教而不学,是子不爱其身也;虽学而不勤,是亦不爱其身也。是故养子必教,教必严,严则必勤,勤则必成。学,刚庶人之子为公卿;不学,则公卿之子为庶人。”其才情文貌可见一斑。
柳宜沉默了半响,心里思索:父亲嘱我少管制这第七子,我少点理会就是了,这事就全交给夫人,让夫人来严加看管总可以吧?这样也不怕孩子日后缺了家教变得无法无天。
想明白后,他深深望了林氏一眼,道:“夫人出马我还有什么担心的,只是……又得辛苦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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