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前,繁华犹在,我阅过此书,其中第九卷第一回,记有一则宗派女弟子与凡世男子相恋,并育有一子的故事,你知道吗?”
“神女葬夫,百年后又一手入殓亲子的故事?”
卫冰儿双眸凝出一层水雾,喃喃道:“此篇末尾,天闲子前辈那一句‘君白发满首,妾韶华依旧,裂心葬君骨,死后不同穴’,冰儿记忆犹深。”
“神女之夫,太过平庸,纵有神女采来无数灵药,却也只能延寿十余载,终不能踏上修炼之途。其子继承其血脉,虽能修炼,却也止步肉身境第九重天,无法逾越仙凡天堑。”
夏铮长叹了口气,俯瞰廊桥下流淌而过的河水,咬牙道:“仙凡有隔,我们是走不到一起的,再且,虽然无情,但我也不得不说,我对你……”
话到一半,却忽然止住了。
他鼻中香风缭绕,背后猛然趴伏着一个娇柔的躯体,一双不失丰腴的藕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身,将那一袭柳绿道袍勒得皱褶密布。
“……你是想说,神女有梦,襄王无心,这一切仅是冰儿的一厢情愿吗?”夏铮刹那感到背后的湿透了,那是冰凉的泪水,只听耳畔的轻柔嗓音蓦地坚定起来:“冰儿不信!冰儿也不是神女那平庸的夫君,冰儿只欠一段机缘,跃入修炼之途的机缘……夏君相信吗?”
夏铮身躯猛地一震,听出了女子语中那股发自内心的信与韧,这难道就是她修炼的本心?追寻自己的脚步,不愿被那道天堑阻隔。
月夜廊桥,唯有河水哗啦作响。
桥上沉默了很久,一声长长嘘声忽而传出,有轻笑的嗓音道:“……不肯认输,缺乏一段机缘么?也罢,更深露重,冰儿你且回府去吧,三日后的仙缘大选,一切自会见分晓。”
……
“砰!”
城主府内院,厢房。
何君逸暴怒难平,披头散发,扛起名贵的花瓶、香炉随意打砸,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室内狼藉一片,几名贴身婢女跪伏在门外,簌簌发抖,恐惧不已。
“……那个姓夏的野小子,竟敢在众人面前削我的颜面,设阴谋诡计让我输了两局,真以为我何君逸耳聋目瞎,看不出来吗?”
“此人太可恨!那般玉骨冰肌的女子,怎会是这等粗鄙俗夫的红颜知己?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不信!”
何君逸躺在绣榻上,仰天盯着房梁,思绪翩飞,脑中忽然浮现出那一副美人立窗图,那玉骨冰肌的女子……是姓卫吧?也不知是城中哪家之女。
“逸儿在吗?”
这时,厢房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门外几名贴身婢女连忙怯弱答道:“公子在里边……”
“是义父来了!”
何君逸心中一惊,顿时从榻上翻身跳起,急匆匆收拾房中狼藉,他正满头大汗捡着地上的碎瓷片,但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站在跟前。
“拜见义父!”何君逸咬着牙,站起身认真行了一礼,低声道:“逸儿修炼到了瓶颈,坐悟数月,都不得一丝头绪,今晚游市归来心境烦躁……”
“修行要注重心境,逸儿你近年来进境太快,是时候好好养气炼心了。”
何义皱眉环顾满地碎屑的屋室,拍了拍何君逸的肩膀,面色严肃道:“三日之后的仙缘大选,你务必要摘取魁首,而后回宗门闭关去吧,不得所悟,便不要出关。”
“义父,今日游市,我观那苏靖修为深不可测,颇不好对付,若是苏渐鸿早准备有什么后手,逸儿应该如何应对?”何君逸迟疑问道。
“逸儿你大可放心,苏渐鸿有准备,莫非我何义就没有准备吗?此番月霞大典关乎宁州统一的大计,是第一步棋,必定不能出任何差错。”
何义闻言淡淡一笑,双眸布满冰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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