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着房外悲恸的哭号声,不由苦恼揉了揉眉头,自嘲笑道:“虽说假戏要真做,但这般阵仗,还是让人吃不消。”
卫冰儿坐在榻边,闻言“噗哧”一笑,白了他一眼,柔声道:“计策还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活人被死祭,夏公子想必是如坐针毡吧?”
夏铮苦笑,看了眼着满脸憔悴的清丽少女,心中柔软被触动,不禁出声劝道:“夜深了,我躺了三日,你守了三日,而今我死里还生,你也可安心回去歇息了。”
卫冰儿闻言先是惊愕,随即甜美笑了,轻移莲步,在门边不舍回眸顾盼,而后掩上门轻轻退了出去。
“你欠债了。”
老道始终立于厢房一角,待卫冰儿离开,这才缓步走了过来,笑眯眯道:“鬼灵精,你准备怎么办?”
这番话大有深意,明显有弦外之音,夏铮哪敢回应,只能顾左右而言它,讪笑道:“弟子已大概想出九黎密探的身份,我们有三个选择。”
“九黎密探是谁?”老道面色一肃,亦避开了方才的话题,盘坐床榻一侧。
“郡丞李禅!”
“或者……郡尉宇文天鹰!”
夏铮话语铿锵,自信十足道:“那一夜,攻伐青衣楼地宫,除了弟子之外,仅有苏城主、五雷前辈、清风前辈、郡尉郡城五人在场。”
“而且,青衣楼地宫被拔除,苏城主派出郡尉郡城这两人分别围剿赵府、大通钱庄。而赵氏父子既然是被人刻意救下,且被种入傀儡蛊,遣来刺杀弟子,那么九黎密探,一定是这二人中的一个!”
老道点了点头,问道:“若密探真是二人之一,我们师徒有哪三个选择?”
“第一,趁九黎密探未准备完毕,立即乔装离开郡城,潜入月霞古林,远远逃离通宁郡。”
“第二,继续藏在城中,九黎密探虽不敢大肆下手,但狗急跳墙,此举或许会殃及无辜之人。”
夏铮说完前两个选择,顿了一顿,语气冰冷道:“最后一个选择,便是设局,反杀九黎密探。这样我们会安全一段时间,可参加月霞大典后离去。”
话音落下,厢房沉寂了片刻,老道摇头道:“铮儿,看似有三个选择,实则仅有一条路可走。你心口受了伤,心头之血想必已遗落在九黎密探手中,凭借特别炼制的血脉罗盘,我们又怎能逃过九黎密探的追踪?”
“师傅既赞同弟子的选择,那弟子便请师傅刻下一幅威力绝伦的灵阶杀阵。”夏铮走下床榻,拱手拜道。
“而今我们掌握主动权,师傅可借葬还弟子尸身的举动,选择在明日午时或明夜子时为出城之机,若那名九黎密探有其它阴谋,必定会追击过来,到时我们就在荒原大战一场!”
老道叹了口气,注视着信心十足的夏铮,严厉斥责道:“你不要小觑了九黎人,大夏万载社稷崩塌,某非没有忘乎所以的因素?你若不戒此自傲之心,明日败亡的,必然是我们师徒二人!”
此言一出,夏铮如被一盆凉水从头泼下,清醒了数分,低头不敢反驳,若九黎人容易对付,大夏十二州怎会分崩离析,陷入战火纷纷的乱世?
“铮儿,你虽机智聪敏,但须知当今形势复杂多变,谁也不敢确定通宁郡只潜伏了一名九黎巫师。”老道见此,神色略有缓和,说道:“再且,一名九黎巫师,或许操控有成百上千名种了傀儡蛊的巫徒。师傅老了,气血枯败,并不如你想象的那般强大。”
夏铮低头沉默良久,豁然摘下腰间芥子袋,倒出一只吐丝幻蛊的尸体,脸上露出微笑,道:“此虫,或许可助我们一臂之力,若将之装入信函中,附上弟子关于九黎密探的猜测,遣一名乞儿送往城主府,师傅你说苏城主会不会出现在城郊荒野上?”
床榻上,阴阳道人只看了眼虫尸,便安然闭上了双眸,大有深意道:“刻画灵阶法阵需要材料,取那只银月狼尸时,为师便发现卫氏府库藏珍纳宝……只是,取府库材料,需要卫员外或卫家嫡女同意。”
夏铮怔神,要欠卫氏恩情吗?也罢,此番事了,自己购来一份法阵材料返还便是。
经过老道的点醒,他不敢大意,伫立原地左右思量,来回斟酌所设之局的漏洞,半晌方才定下了心神,反身坐回床榻。
“银月妖狼的血肉精华,仅有一小部分被吞噬神通用来修补心脏损伤,其余部分,却被师尊以**力凝聚成一粒血晶,嵌在心窍深处。”
夏铮拔开衣衫,摸了摸仍见伤痕的心口,在眉心精神力的感应下,他发觉心脏每一次强烈跳动,那粒血晶总会溢出一缕缕精纯的妖血,涌入自身的四肢百骸。
他兴奋地捏紧拳头,有此妖血之晶,自己苦修半月,修为必定会突飞猛进,在月霞大典到来前赶超那些宗门天才!
对于这场百年一次的修行者盛会,夏铮愈发的期待,然而在此之前,他势必要诛杀那名九黎密探,如若不然,师徒二人恐怕又要开启亡命之旅了,哪有机会参加郡城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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