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铮看了他一眼,却懒得理会,闭上双眸,心神又沉浸在《天妖煅体**》的经文中。
场面顿时寂静下来。
几名红衣狱卒吃惊瞪圆了眼睛,偷偷瞥了瞥脸色黑如锅底的小吏,顿时醒悟过来,纷纷叫骂道:“臭道士,你狗眼莫非瞎了?见到李督邮,还不立即磕头跪拜。”
李督邮?
督邮乃是郡一级的重要官吏,确实有案验刑狱的职责,夏铮神色一动,重新睁开眼,笑了笑,道:“哦,原来是李督邮。”
声音不咸不淡,如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哪里有诚惶诚恐的味道?
众狱卒料想不到夏铮这般回应,顿时如被掐了脖子的大公鸡,脸色涨红,心下要多憋闷又多憋闷,却又不敢在郡官前怒骂出声。
那李督邮干笑数声,语气陡然一变,温声道:“这位道长,我听几名卫氏偏房子弟说,你们一月之前便在卫府落脚,是吗?”
他不待夏铮回应,睨了身后卫氏父女所在的牢房一眼,压低声音道:“若小道长愿意指证,将卫氏私造兵械、招揽流民,准备谋反的供词写出一份,不出午时,本官便能担保道长出狱。”
“肥头猪耳的,你当我是三岁幼童,任你哄骗?”夏铮笑吟吟道,那语气,那笑声,分明充斥着一股嘲讽意味。
李督邮脸色一变,恶狠狠抖动长鞭,指着牢门喝道:“不识好歹!你要想清楚,只要与谋反一案有任何牵连,就会被送上斩仙台,形神俱灭!”
夏铮翩翩起身,走至牢门前,盯着他看了半晌,才似笑非笑道:“李督邮,你也姓李,看你这年纪,莫非是李郡丞的族兄?真是失敬失敬啊。”
话音一落,夏铮的双眸骤然冷厉起来,缓缓道:“谋反事,若要审问,还轮不到一个小小的督邮。”
“你知会郡丞郡尉,城主府若真想追查真相,便可以来找我,我自然无所不答。”
李督邮脸色阴沉,大怒道:“一个未被敕封仙师的山村野修,也敢对郡官大呼小叫?”
他持鞭退了数步,指着囚室,对几名魁梧狱卒道:“擒那臭道士出来,今日本官一定要给他上上酷刑,让他明白官威!”
“喏!”
狱卒齐声应答,对视一小说步走至牢门,一名狱卒刚想解下腰间的钥匙,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
狱卒脑袋一片空白,呆立在原地,那李督邮有肉身境三重天的修为,闻声立即鼓荡血气封住耳膜,隔绝声息,才让神志清醒几分。
他循着声源望去,那一双狭长眸子,豁然瞪得滚圆,似乎见到了不可思议的怪事。
只见一只略显瘦弱的拳头,击穿了半尺厚的精铁,那看似坚不可破的牢门,竟出现一个黑乎乎的窟窿,方才那声巨响,想必因此发出。
“你、你……你想逃狱?”李督邮脸色发青,一直退到墙角,离夏铮所在的囚室数丈之远,心下那股惊惧感才稍稍散去。
几个狱卒回神来,看看牢门那个恐怖的窟窿,又望望门窗后那一张冷冽的脸庞,咽了几口唾沫,拔腿便逃。
李督邮见夏铮并无逃狱的举动,欲出言斥骂,却又不敢距离牢房太近,生怕那个猛人跳出来,一拳将自己抡死。
他略微一思量,双眸阴森,同样离开了大狱。
……
仅过了半刻钟,地牢内的事情便传到了署衙。
“什么,卫府一个小道士,竟然藐视城主府,无视律法?”
署衙大堂,郡尉宇文天鹰跽坐首案,左右两侧分别设有一排矮脚漆案,直到门槛。
案后坐满了人,左侧大都是文官,以郡丞李禅为首,右侧乃是披甲佩剑的武官,为首的是一名相貌平平的中年将军。
郡丞李禅激愤地从案后起身,来回踱了几步,看向首座的宇文天鹰,皱眉问道:“宇文郡尉,你看此事如何处理?”
宇文天鹰闭眸不答,手指弹着案面,神色平静。
郡尉掌全郡兵事,在乱世权势极重,宇文天鹰品秩俸禄比二千石,本就是城主之下第一人,而今通宁城主闭关多年,城内职位最高、权势最重者属此人无疑。
所以他这一沉默,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一个小道士,无足轻重。”宇文天鹰忽然睁眼,视线穿过堂门,眺望远处天空,平淡道:“城外那处晶石矿,是时候收回了。”
“卫氏叛乱一事,不必详查了。你们做好准备,四日之后,元日正午,开启斩仙台。”
“卫氏上下千余人,务必要除尽,不要留下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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