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始至今日,他方才明白,从降生皇族那一天开始,自己就注定不是一个旁观者,亦无法作一个闲适逍遥的旁观者!
这社稷凋敝如累卵、民生疾苦如倒悬的时代景象,带给他的只有沉重的血脉责任感。
夏铮与卫冰儿站在草棚内,皆是身披斗篷,头戴一顶帷帽,厚厚的锦帘垂至颈部,完全遮盖了面容。
“都给爷爷滚开!”
从清晨架起粥亭,到如今辰时开始施粥,这才过了一时半会儿的功夫,就有一伙上百人的流民从远处推攘而来。
这伙流民在领粥妇孺中极为显眼,全部是成年男丁,身穿染血的裈裤褐衣,或腰悬环首刀,或手持猎弓铁枪。
他们一路叫骂,眉目凶狠,踢翻了十数个挡道的妇孺,这才围在卫氏粥亭前,直勾勾盯着棚内堆叠的米袋,目露贪婪之色。
“大哥,这里没有守卫,我估算了一下,这里至少有数百石粮草,若全部劫了去,至少够弟兄们吃上一年!”
一个流民青壮,恶狠狠环顾四方,向领头的一个魁梧壮汉大声禀报。
“他、他们是血衣贼……专门在城外抢掠食物,杀人不眨眼!”一些妇孺认出来人,惊叫着搂抱孩童不断后退,满脸恐惧之色。
“血衣贼?”
在数百步外的北门城楼上,郡尉宇文天鹰手扶女墙,冷笑道:“原来是这伙贼人!血衣贼聚众数百,穿血衣,佩刀兵,大都有肉身一二重天的修为。我观那贼人头目至少有肉身三重天的修为,怪不得守卫数次出城围剿皆无功而返!”
“既是血衣贼,卫氏队伍恐怕会遭屠戮,卑职听说卫氏之女亦在粥亭中,郡尉是否要遣一队守卫去救人?”一个披甲带剑的城门校尉皱眉说道。
宇文天鹰径直摇头,大手遥遥指着粥棚中的一道身影,低笑道:“我等且看戏罢,有此人在,事情会很有趣。”
粥棚前,十口大锅被数名血衣贼一脚踢翻,浓稠的粥水倒了一地,犹自散发着清香。
一个面黄肌肉的孩童,怯生生瞧了瞧目露百余名血衣贼的背影,忍不住爬上前,舔食着泥土里流淌的白粥。
“不知死活!”
站在最后方的一名血衣贼若有所感,回头冷冷盯了一眼孩童,反手一刀挥出,在众多惊骇欲绝的目光下,刀芒从孩童脖颈一斩而过,小小的头颅滚飞半丈之外。
众多老弱妇孺面露惧意,一退再退,顷刻间只留有一间孤零零的粥棚。
“交出所有米粮,可以饶你们一命!”
这时,血衣贼头目终于开口说话,盯着聚拢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家丁仆妇,视线扫过粥棚中一直伫立不动的两道身影,冷笑道:“你们是谁?”
“卫氏门客。”
夏铮身披黑色斗篷,头戴遮住面容的帷帽,只传出他淡漠无情的声音。
“卫氏门客?这数百石粮草,我血衣部就取走了,你有异议吗?”血衣贼头目手握一柄精钢环首刀,神色冰冷。
“命或粮,你来选择。”夏铮回应,音色凌厉。
“不用选择,命粮都在,而你若不识相,今日就要横尸于此!”
血衣贼头目露齿森笑,肉身境三重天的血气爆发,身上传出一股山岳般的压迫力,让将周遭妇孺流民簌簌发抖。
夏铮沉默无言,侧头看了眼身旁的卫冰儿,身躯忽地紧绷起来,刹那后如一支离弦而出的弩箭,拳头挟带“轰隆”雷鸣,狠狠砸了过去。
一拳出,无数人呆若木鸡,城楼上观望的郡尉亦是一怔,面对一百多个血衣贼,此人还敢率先出手,某非真以为自己有通天彻地的实力?
血衣贼头目盯着近在眼前的拳头,那殷殷雷鸣之音,竟让他心底迸出一股惧意。
怎么可能,自己通了肉身三个大窍,六年来纵横无匹,今日也不可能落败!
他咬牙一吼,在奔雷拳法的威慑下,竟伸出一只左拳,径直迎向了夏铮的拳头。
轰!
拳头方一接触,魁梧壮硕的身影立即倒飞而出,血衣贼头目扶着软绵绵的左臂,盯着皮层龟裂的手臂,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
“不可能!此子血气不过是肉身境二重天的程度,也不知通了哪几个窍穴,肉身竟这般强横,可以一拳将我击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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