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其实人数仍占上风,但每个地精都能深切体会到少年的可怕,还有那一柄武器的战斗力,他们的脑子里所能完成的最后一个决定只有一个字。
逃。
丝毫没有顾及首领和地上的同伴,和昨晚那些老地精的逃窜动作如出一辙,这些更年轻更强壮的地精无非是动作更敏捷,行动更迅速。
在惊惶逃窜的叫声中,钉头棒散落了一地。
诺亚面前留下的敌人就剩一群伤痕累累的残兵,还有唯一一个站立着的就剩大地精莫拉比。
身为唯一的大地精,虽然被诺亚的力量直接击中,但更强壮的身体却让他能够更快地恢复过来,毕竟诺亚并没有攻击任何致命要害。
诺亚将黯霜收回肩上,冲身后的白灵招呼一声,似乎什么事也未曾发生一样,踏着舒缓地步伐笔直地走去。
而他行进的正前方,正是浑身都在打颤的莫拉比。
对于荒野上的地精强盗来说,战败之后一般是不存在俘虏这一说法的——他们没有任何财产去支付胜利者需要的赎金,地精那孱弱身体的恶臭和肮脏更决定他们不具有作为奴隶的潜质。
按照往日比蒙军队围剿的惯例,屠杀是地精强盗们战败后能够得到的唯一处理方式。
莫拉比很小的时候就曾趴在草丛中,看见自己一族的成年地精们,像一串蚂蚱一样被捆成一团麻木地呆在冲天的篝火旁。
而敌人的目光冷硬得好似他们手中的利刃。
浑身发抖的莫拉比不敢抬头,他害怕自己看见这个强大少年的目光,他害怕看到对方的眼神像记忆深处那般冷硬无情。
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吗?
作为一名大地精强盗,这片荒原上就和路边的蒿草一样,毫无存在感更不会有任何的生存意义,和野兽争抢食物和食人魔争夺地盘,死亡的阴影从头到尾伴随着地精可怜的一生。
少年越来越近。
莫拉比缓缓闭上眼睛,静静等待那沉重一击的到来,他的经历还没有教会他弄清楚什么叫尊严,现在他只不过单纯觉得站着死去会让自己更舒服一点而已。
没有怨恨,只有淡淡地悲哀。
沉重的脚步声由近而远。
静静等候很久也没有等到预计的攻击,莫拉比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除了周围呻吟着的地精手下根本就是空无一人。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莫拉比连忙回头。
半人高的荒草已经挡住了诺亚的大半个身体,只有他肩上轻松扛起的黯霜仍然清晰可见,那可怕的沉重分量和坚硬的质地全部隐藏在黝黑不平的粗糙外观下。
倒是骑乘在白灵身上的妮可好奇地回头望着,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这只大地精闭上眼的奇怪举动。
而少年根本没有回头,更没有表露出任何要进行杀戮的意思。
放手?离开?
这样的结果出乎莫拉比的意料。
他当然知道自己率众前来的目的,不怀好意这样描述只是低估他的初衷,如果遇到的是普通的商旅,那么等待对方的绝对没有饶恕。被荒原上的强盗们抓捕的下场只会是无穷无尽的侮辱、奴役、凌虐、乃至最后变成……食物——荒原上的强盗可不会因为食人而背负什么无聊的罪恶感。
但莫拉比并不清楚什么叫强者对弱者的忽视。
如果换做一个尊严的战士,只会觉得少年这样的行为是对自己的羞辱。但大地精莫拉比不是战士,他只是卑微的荒草,他还没有足够多的道德和自尊去体悟这份情怀。
而诺亚也就把他们当做荒草一样处理。
踩过,无视。
大地精这一愣神的时间里,视野里早已不见了诺亚他们身影。听着耳边手下们的惨呼和呻吟,莫拉比只觉得渺小和卑微漫天席地地袭来,他们地精就必须如野草般可怜的生存吗?
莫拉比心中突然不可抑制地涌起一个念头,他是否应该尝试着去改变地精的一切?
这一刻,莫拉比并没有圣人的使命感,只是身为一名卑微地精的单纯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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