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祥瑞刚刚拿起涂改液，正准备把签名给抹去时，一条人影夹带着风声窜进了他的官署里。

“嘉禾，你如此慌张做甚？”

窜进来的这位，乃是祥瑞的副手，名唤嘉禾。原是世间十二种下瑞之一，本体是一株多穗的谷物，他生于下界周朝年间，因周公的一篇《嘉禾》而得道。至于嘉瑞、大瑞中的麒麟、凤凰、景星、庆云等人……人家一个个都混得比祥瑞要好，哪还记得他这位名义上的老大。

嘉禾一脸神秘地凑到书案前，压低了声音道：“老大，你听说了没有？如司长刚刚遣人去了部里，说是要辞官归老……”

“辞官……”祥瑞倒吸了一口凉气，忙连声追问道：“你从何听说？消息可准确？”

“千真万确！”嘉禾点了点头，两眼中精光乱闪。

“消息是从部里传出来的，如今那些副司长大人们，个个都忙着找关系活动。老大，要论资历的话，你在司里都呆了五百年，这次机会难得，要不我们也想办法活动活动？”

“胡闹！”

祥瑞瞪了他一眼，埋怨道：“我平时工作低调，从不走上层路线，就算空出这个位置，领导又怎会想起我来？”

“老大，你的观念要改改了，如今在下界流传一句话，叫做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你若不去争上一争，又怎知此事一定不成？”

“争，拿什么争！”祥瑞拂了拂袖，脸上颇有些烦闷之色。嘉禾却不知道老大心中焦急的其实是人，而不是位，所以他仍在喋喋不休。

“如今五灵个个混得风光，只要他们肯帮忙在天帝面前美言几句，这区区一个气运司司长的职位，天帝又怎会吝啬……”

不等嘉禾说完，祥瑞便冷笑了一声。

“幼稚，虽然我是秉天地意志而生的祥瑞，但五灵自得道始，在天庭的地位就远远要高于我。人家叫一声老大只不过是玩笑话，你却还敢当真？当真是可笑之极！”

嘉禾瞪大双眼，颇不服气地争辩道：“老大，你的懦弱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就算五灵象你说的一样，表面恭敬其实心中不以为然。但你去求上一句，也不会掉块肉！再说了，除了嘉瑞五灵，还有大瑞景星、庆云……还有上瑞白鹿、白狐……如今他们个个都有靠山，你真要开了口，我就不信他们一点面子都不肯卖。”

“哼。”祥瑞冷哼了一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指点道：“嘉禾，说你傻真是一点没冤。要是他们真把我当回事，就不会让我在气运司里坐上五百年的冷板凳了……”

这回是不等祥瑞说完，嘉禾就大声吼了起来。

“老大，你醒醒吧！你都没有开口，别人凭什么帮你？真当人人都下贱！非要拿热脸来贴你的冷屁股？这些年来，是你心甘情愿坐冷板凳，是你自己性子懦弱，从不敢与人争抢！当年赤雁得道之时，干巴巴跑来要拜你做老大，可你当时说得是什么？你可还记得……”

赤雁？祥瑞顿时呆了。

当年三十二中瑞中的赤雁刚刚飞升仙界，便被破军星君给看中，欲收为门下。结果人家楞是拒绝了星君的好意，跑来投靠一穷二白的祥瑞。

倒是祥瑞蹦出一句：“不敢耽误赤兄的前程！”立刻就把人家给伤得体无完肤。

嘉禾越说越是激动，最后在愤懑之下，他狠狠拍了拍身前的案台。

“要不是你成天活得跟个缩头乌龟一样，有我们这些多兄弟齐心，天庭之中早就有我们的名号。何至于象如今一样，兄离弟散，个个苦不堪言。”

“这个……”祥瑞大张着嘴，勉强解释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如今的下界之中，有谁还记得我们……”

“行了！”嘉禾挥了挥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老大，你太让我失望了！试问哪个热血男儿会象你一样，成天畏首畏尾，窝窝囊囊。这年头，机会不是靠等的，而是要去争，要去抢，要去拼！不是我小瞧你，就你这样的懦弱性格，便是天上落下一块馅饼正砸在你头上，你都不敢伸手去捡！”

骂了几句后，嘉禾愤然转身，不顾已经被骂傻了的祥瑞，扭头就往门外走去。

在房门被狠狠带上的瞬间，一句话也随风飘了过来。

“下界有一句话，我今日便转送予你，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你，就是一个没把的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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