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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别绪

“轰隆!”圈椅翻倒发出一通乱响,沈全再也忍不住了,他几步扑至韩鼎面前,一头钻进韩鼎怀中,上气不接下气地哭道:“师兄……呜呜……你……你不要走……不要走啊……呜呜……”

沈士言被沈全匆忙间带倒的座椅砸了脚面一记,但他却浑然不觉,飞身扑向韩鼎后,他双臂用力抱着韩鼎的胳膊,声嘶力竭道:“你们不要走啊,你们都走了,我,我可怎么办啊?”

沈全哥俩这么一哭,让胖老头好生难过,他慢慢地蹲下身来,伸出双臂把两个孩子搂进怀中,却只觉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早已久违的眼泪不期而至……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韩鼎这个整日间只知嘻嘻哈哈的老头,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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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少三人哭作一团,哭得最为伤心的竟是韩鼎,他的哭相极为难看,边哭还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些什么,似乎隐约间还提到了一个奇怪的名字——影儿。

沈全被师兄这一通嚎啕大哭惊醒了,沈士言也是如此。弟兄二人同时止住了哭声,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后,两人看着老泪纵横的韩鼎,心中不免都有些奇怪,这位影儿是谁啊?

猛地,沈全想起了师兄和白飞那天晚上提及的慧济庵,师兄口中的影儿,莫非就是……

“师兄,师兄,你先别哭,影儿是不是你的儿子,是不是啊?”沈全拽着韩鼎的衣袖催问道。

“儿子?韩先生你有儿子呀,他在哪儿啊,怎么没有听说过?”沈士言拽着韩鼎的另外一只衣袖,手心处的泪痕把宽大的衣袖濡湿了好大一片。

被沈全二人左右一拉扯,韩鼎那原本极为高亢的哭声戛然而止。泪眼朦胧地看了看眼前两个满脸好奇的孩子之后,他撩起袍襟擦干眼泪,低头默然不语了。

沈全见状,又拽着韩鼎的衣袖一阵摇晃,口中急道:“师兄,你倒是说话啊,上次你就没有告诉我,你儿子他为什么会跑去当和尚呢?”

“和尚?”沈士言大吃一惊,拽着韩鼎袍袖的小手不由地松了开来。

韩鼎只觉自己胳膊上少了几分力道,他抬头看了沈士言一眼后,又扭头看了看沈全,终于是长叹一声道:“哎,好吧,你既然想知道,那我这就告诉你。”

深吸一口气后,韩鼎神色复杂,幽幽说道:“不错,我儿子他单名一个影字,也是属狗的,算起来,今年该是三十有二了。”

“也是属狗的啊!”

“四弟,你别打岔,听韩先生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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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韩鼎苦笑道,“影儿他从小就没了娘,是我一手把他带大的。可是后来,因为一些小小的误会,影儿他一气之下竟然出家当了和尚,这一晃都过去十三年了。这些年来,为了找他回来,我跑过许多地方,可他就是躲着不肯见我,那次我得知消息去了普陀山,他明明就在庵中,却……却……嗨,不提也罢!”

韩鼎说着说着,眼睛中隐约又有泪花闪现,他急忙打住话头,再不肯多说一句了。

沈全和沈士言对视一眼后,两人均是一头雾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小误会”,会让这位韩影离家出走、跑去当和尚呢?

沈全是一个极为执着之人,他也不怕戳着韩鼎的痛处,非要追问出个结果来,沈士言也在一旁添油加醋,浑然不顾此刻的韩鼎正是百感交集、魂不守舍。

“事情的经过我就不细说了,这件事情其实都怪我。”被逼无奈之下,韩鼎只得开口解释,语气一顿后,他满脸懊恼道,“是啊,都怪我……我真不应该拿刀劈他的,没想到竟然劈中了影儿,在他脸上留下了那一道伤疤。哎,我当初也是鬼迷心窍,怪不得影儿……”

正说着话,韩鼎突然抽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把一脸错愕的沈全二人吓了一跳。

这个巴掌真是力道十足,眨眼之间,韩鼎那张圆脸上已浮现出五个清晰可见的指印。

韩鼎犹自不肯罢休,还要继续扇自己耳光,却猛地想起正事来,不禁脱口惊呼道:“哎呀,怎么竟说起这件事情来了,我其实是来辞别的,你们看看这门外,天色已经越发黑了,早不走的话,城门就要关了!”

心急如焚的韩鼎匆匆站起身来,一把拉起沈全的胳膊,说道:“师弟,你现在和我回房间,我还有些话要讲给你听。”

沈全一听师兄要走,脑袋又发懵了,他被韩鼎拽至门口,扭头间却发现三哥似乎欲言又止,不由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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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士言真的是有话想说,却又有些纠结!

他纠结的不是和韩鼎的关系稍远,而是和四弟的身份殊异,看着韩鼎师兄弟起身离去,只能是暗自安慰自己道:人家师兄弟要说的一定是修仙的那些事情,自己跟过去的话,那多不合适呀!

韩鼎见沈全傻傻地看着沈士言,而沈士言又呆呆地看着自己,一时间有些尴尬,只好摸一摸大鼻子说道:“三少爷,我这就走了,你可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一个像你爹那样的好官呐!”

沈士言平素最烦别人让他好好读书,此时此刻却恨不得和韩鼎多说上几句话。但眼看韩鼎一脸焦急之色,沈士言只能是点了点头,瓮声瓮气地答应道:“嗯……”

韩鼎冲沈士言浅浅一笑后,拉着有些六神无主的沈全急匆匆离开了,脚下跑得飞快,竟然使上了轻功身法。

来到自己房间门外,韩鼎刚要推门而入,这时,只听沈士言在身后不远处喊道:“韩先生,你儿子他……他的法号叫什么啊?”

韩鼎有些发愣,脸色瞬间换了几次后,他转过身来,冲沈士言涩声答道:“影儿他的法号叫做……无因!”

无因?沈士言暗自记住了这个法号的同时,心中不免奇怪道:佛家不是论因果吗,怎么会起这样一个法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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