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山贼头目要取走我,以及那些学生的性命,自我防卫暂且不说,我将这些学生带出来,就有保护他们安全的责任,山贼头目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命安全,我将他杀掉有何不可?加上他本身就背负着人命,我杀他不过是替天行道吧?
替天行道?把自己杀人的借口矫饰得那么高尚?就算有千百个理由,剥夺他人性命都是无法被原谅的罪恶事实。我怔怔的看着前方,捧起双手,作为凶器的冰刀破碎已经消融在雨珠里,我的双手殷红一片,还掺杂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再看自己的脚下,雨珠已与鲜血混合,化成了一摊血水,我颓然无力坐在地上,始终弄不明白杀人意味着什么?这种感觉既不兴奋,也不恐惧,就这么空白的发愣,直到有人一瘸一拐艰难的走到我的面前,也不嫌弃我满身血污,也不畏惧还有具尸体摆在那里。她温柔的问,你怎么了?
我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即便她就在我眼前,可我大脑里空空荡荡,无法形成她的样子,并未回答。她继续问道,林克,你怎么了?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神经质答道,我杀人了。她又问我杀的什么人?我说杀的是一个山贼。那你为什么要杀这个山贼?她又问道。我答我不想杀他,可是不杀他我就要死,我的同伴也都要死。
既然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同伴才杀的他,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我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杀人了。杀的是什么人?山贼。为什么要杀?不得不杀。你因此而愧疚吗?我杀人了。杀的什么人?山贼……
她不厌其烦的询问着我,我也一直神经质的回答,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滂沱的大雨浸得我浑身湿透,随着一个激灵,我打了个喷嚏,这才稍微回过了些神,看清楚她的脸颊后,我说不是让你在那里等着么?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她微笑摇头并不说话。我站起身来,在冰冷的地面上坐得太久,浑身僵硬,摇摇欲坠,脑子也觉得一阵昏沉。我拉着她要往回走,她脚动了动,我这才想起她脚扭到了行动不便,弯下身去说我背你过去。她犹豫了片刻,说那边有很多人看着,我说没事儿,那也是我吃亏。她这才趴了上来,在雨里站了这么久,她浑身冰冷,几乎没半点温度。回到十几米外学生们所在的地方,他们惊疑不定。
年轻的山贼双手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包扎,他和学生们坐在一起,困住学生们的绳索已被解开,想必是他出的手。其余十几名山贼不知去向,看来是在山贼头目哈哈大笑几声,瘫倒在地的时候作鸟兽散。那年轻的山贼看到我走了过来,他站起身往山贼头目倒地的位置去了。
远远的我就看着他用受伤的双手刨坑,似乎是想将山贼头目掩埋。有男生想过去阻止,被我拦住。我这副样子也委实吓了他们一跳,一个个都没有说话,大雨没有停息的迹象,看来今晚上只能被困在这里。
树林里雨声唰唰,没办法去找避雨的地方,而且这种状况也没人愿意挪步离开。男生们纷纷脱下被浸湿的外套,攀爬到树上,将衣服系在枝桠的空隙间,再找到一些扇状的大树叶填补上去。女生则拿出中午用过的桌布,还有两名女生带有雨伞,一并挂在树上,形成了一个临时的遮雨棚。这六七名男生自觉的背靠在大树的这一侧,生起火堆,由各自的微弱魔力维持,偶尔能找到几截稍微干点,能够燃烧的树枝。
女生们则坐在大树的另外一侧,那边遮雨效果要好很多,不像男生这边时常有漏掉的雨点。火堆则是让夏天释放魔力来维持。作为魔法体,仅仅一个火堆的热量对它而言微不足道。毕竟外套都已淋得湿透,男生们可以不在意这些,可女生却得将衣服烘干,脱掉了外套仅剩下单薄的衣服,男女生之间毕竟不是那么方便,这才分为两侧各自休息。
我那件沾满鲜血的外套已经盖在了山贼头目的身上,随着他一起被年轻山贼埋进了泥坑里。现在穿着的单薄衬衣仍然能够看到零星血迹,搓了搓手,手掌上沾着些泥土,血迹怎么挫也挫不干净。叹了口气闭上双小说脑海里就浮现起山贼头目临死前的大笑情形。手有些抖,却不是因为恐惧或者兴奋,单纯的因为天凉。这就是杀人的感觉?如果像山贼头目所说那样,不让他死得太憋屈,那这种感觉我究竟还要体验多少次?
兴许很快就会毫无感觉了吧?我笑了笑,抬头看向被树叶遮住的天空,乱世真的只是个靠杀人才能生存的时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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