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害怕。
易轻寒的心微微一暖,却在瞬间又变凉。
她不相信太子,不相信任何人,在这个世界,她只能靠自己。
皇帝摆明了是要整他们,那就让他整个够吧,反正,她还有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呢?
于是,她轻轻挣脱了太子的手。
她没有去管太子此时的脸色,也没有去看此刻的简睿扬,她的脸上渐渐绽放出彩虹般绚烂的微笑,那样斑斓美妙的冶艳,惑人心神,炫丽如谜。
众人看的如痴如醉时,易轻寒款款上前,在简行健面前俯身跪倒,声音清晰,柔和,却坚决的近乎决绝:“儿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简行健注视着她,眼里是深深的探究。
在糖诺斋,他第一眼看到她时,便惊为天人,他想要她,想得到她。
可他翻遍了整个飞云度,也没有找到一个叫晏流沙的女子,他也想过,这个女子气度高华,雍容韶雅,当是出身世家,但,这些王公大臣的家底他是清楚的,没有这个人。
他几乎想放弃了。
可她又像个精灵似的,出现在他面前,却是一身命妇装扮,原来她已为人 妻。
他更没有想到,她居然是自己的儿媳,那个疯疯傻傻的太子妃。
管他呢。
只要找到她就好。
还是没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却已经吓到了她。
那种小兔子般楚楚可怜的神情,让他的心变得软软的,他忍不住想疼爱她,怜惜她,只是,那一瞬间,他居然看到了她眼中极力掩饰的杀气,原来,她是如此厌恨他……
为着老六吗?
也许吧。
那又如何?
得轻寒者得天下,老六能得到你,朕不能吗?
既是君临天下,那便是万物役于我,爱之弃之毁之皆由我,老六,又算什么?
更何况,进了帝释云天塔,她便是他的囊中物……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还是那般不怒自威:“国师,请另择良辰吉日,再办芳华宴。”
泣夜肃然:“是,陛下。”
简行健又看向太子,和蔼的笑道:“穹儿,将你六弟带回去好生调养,待轻寒将你母后留下的大悲如来咒誊录完毕,朕准你入帝释云天塔将她迎回,一同在帝释云天塔前代朕祭天!”
代君祭天,是莫大的荣宠,无论是对太子还是太子妃。
太子口中谢恩,一副诚惶诚恐,心里却对得轻寒者得天下这句话更加笃信。
他很清楚,尽管父皇对他比对老六多了几分宠爱,但平日杀孽太重已经使皇帝老子不满,为了拦下远山王进贡的雪豹一事,皇帝更是震怒,眼看太子大位摇摇欲坠,可皇帝自曦梦泽回来后,看到那份关于雪灾的奏折,顿时对他改观,如今又命他代君祭天,分明是在昭告天下,他还是幻苍皇朝唯一的继承人,不可改变。
虽然,他心里明白,皇帝只怕对易轻寒也动了心思。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他是太子。
皇帝终究会死去,他终究有登上帝位的那一天,易轻寒,仍旧是他的太子妃,他的皇后。
忍一时之辱,得一世之安。
可是,不能让皇帝老子得了便宜去,伤了这个他想护在心尖上的女人。
好在,宫内暗桩重重,他也并非任人宰割的砧上鱼肉!
再不济,也只好同老六携手,拼个鱼死网破,逼皇帝老子退位,胜者为王,那时,再与轻寒长相厮守,岂不美哉……
而此时的简睿扬,心头怨念翻滚,疯狂的恨意撕咬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对易轻寒爱到了极致,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帝用种种冠冕堂皇的理由给她罪受,如今这遍体鳞伤,却不及心中疼痛的万一,他忍了又忍,终究还是难咽这口恶气,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一腔热血喷薄而出,染红了流水听音阁的金色地毯……
易轻寒听到鲜血喷出的声音,骇然转身,映入眼帘的,却只有那片殷红的血,那个奄奄一息的人,那个爱她爱到不顾一切的小睿扬……
小睿扬……
难道是我错了吗?
难道我不该救你,难道我该劝你接受那个荒谬的指婚吗?
不,我没错,你也没错,我们都是不愿听从命运摆布的人,你不肯委屈自己,娶一个不爱的女人,我也不肯委屈自己,我要自由,要尊严,我们都没错啊……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摆布我们?
我不甘心,我知道,你也不甘心,今日,你宁可受尽折磨,也不违背自己的心,我感同身受,所以,我也不会屈服……
无论受什么苦,我不会离开你,我会和你在一起,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知你如我,知我如你,请和我一起,撕碎命运之网,打破囚笼桎梏,哪怕最后粉身碎骨,亦是英雄笑傲,自在流年,无愧无悔。
惜世世之缘,并刀剪水,饮马射雕,赠君一世逍遥,许多坎坷,一笑倾谈!
易轻寒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那样温暖,那样美丽,似五月流泉,缓缓抚过简睿扬疮痍遍布的心,奇迹般的抚去了他一身的伤痛,他回她一个微笑,即使脸上血污斑斑,却依旧光华满布……
他是懂她的。
他们的心,比从前贴的更紧,更近。
一直沉默不语的泣夜,看着二人脸上会心的笑容,水晶般澄澈的眸,渐渐变得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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