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少扬依旧风轻云淡,看向眼前布列整齐的队伍齐齐剑指,剑拔弩张的气势让他不禁好笑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黄觉诚顿时觉得自己的台词被抢了,可是碍于赤少扬罪名未定,还是在能压死人的禁军都督这个位子上,不由得话中语气带了几分恭敬。
道:“下官九城兵马司都统黄觉诚,因接到举报,说有人来此杀人扰乱,特来缉捕歹人归案。”
“哦,那照黄大人的意思,在下就是那个杀人的歹人咯? ”赤少扬一改往常的嬉皮笑脸,语气凌冽,丝毫不给黄觉诚抬手抹冷汗的机会,汗水便一滴滴落到他最引以为傲的胡子上。
“那下官就不知道了!只是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黄觉诚笑的颇有深意,道:“兄弟们,进去搜,好好找找看阁内是否还有其他人,总别冤枉了都督大人”都督二字捏的不轻不重,黄大胡子的话锋一落,赤少扬不禁再度好笑,今晚他走的什么运气,听对方的意思,感情他是战利品啊。
说话间,旁边早已跃跃欲试的兵马司中立即有人冲进去,察看整个血泊里的浮欢阁。还剩一半的人继续守在外面,陪着黄觉诚一起同赤少扬对峙。
“黄大人,这般整齐装备,想是没有两个时辰是赶不来的”某人继续发问,装作万事不懂前来请教,一步步引着对方往话里钻。
“赤都督此话怎讲,下官的确是在两个时辰前收到情报,向上级请示过才出发的,若大人不信,下官这里有文书。”
赤少扬笑了,兵马司的人心中通通发毛了,这分明是狐狸望着鸡的眼神、、、、、、、、
黄觉诚在心里抹冷汗,和赤少扬打哈哈比和官场上那些老头子还难!
他只得恭恭敬敬将一张绢文纸递到赤少扬跟前,真绢实料的文书,邺都京按署刚下发的,货真到不掺一丝水分,黄觉诚暗自庆幸早已备好一手。
看到文书后,赤少扬的眼角闪过一丝狡黠,看来不用自己引,有人自动成为牺牲品。
“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兵马司可以不经司法台审批,绕过刑部、大理寺,擅自拿人? 还有在下虽不才,毕竟位居二品,不知黄大人可否请示过御史台,由秦御史亲自批复呢?”
黄觉诚不知不觉中冷汗,虽说他是兵马司的都统,可单独立案,但上面还有程总指挥使,若按正规程序办,只怕要在三四天之后,最终还要请示御史台那些老大人出马,不免又要麻烦上几分!
一想到少主要他在一天之内逮捕住赤少扬,就不禁觉得这是有史以来最棘手的案子。
“下官会立即去补办,可先还得大人随着下官走一趟。”好话歹话,先得把人带走才行!
看向黄觉诚不由发虚的脸色,赤少扬笑着道:“事情紧急,哪怕黄大人不去按程序办事也是情有可原的。”
正诧异为何赤家大都督帮他说话,只听得下一句,“可是本官记得,兵马司的防卫所可是在邺都的东边,临界厢军处,想必会发出些动静,厢军处袖手旁观?若是没有动静的绕过半个街道,转过赤澜桥,走最近的道,横穿整个邺都,在两个时辰后赶到浮欢阁所在的淮水,也不是不可能的。”
话中带有点戏弄的含义,“可是本官还记得,那赤澜桥好像一次性只能通四人,本是男女相会之用的,不知黄大人是怎样避开厢军的耳目,带着这么一批人过桥来的?说与在下听听,日后也不必找个乐子还得绕个大弯子。”
果然,迈出一半步子的赤少扬又抛出了句,“不知黄大人,是审案第一,还是拿人第一。”
黄觉诚觉得刚被风吹干的冷汗,又再度汹涌来袭,伸手抹了一把,道,“当然是审案第一。”
台下围观的可都是百姓啊,总不能让自己一贯维持的良好面目就此一塌糊涂吧。
“大人不如清点下人马,别被里面的耗子逮住了几个。”赤少扬示意
“更应该派兵围住浮欢阁,别让里面的人出来。”再示意
“再派一支小分队进去好好搜搜,说不定里面别有洞天。”第三次示意
一语如同炸雷般响开,不用多说,黄觉诚也明白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收敛自己陪哈哈的表情,唤来下属的骁骑将,让他着手清点人马,但传来的信息让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被摔得七上八下。
只听得,手下的点将郎前来报,“大人,全队少了两人。”
“不可能”马上的黄都统顾不上面子了,一脚踹在来报的人身上,兵马司向来军纪严明,出队时的位置是固定不会变的,如果少了两人,为何刚刚没有人来报,而是现在被对方将了一军后才发现少了两人。
似乎看到黄觉诚眼中的疑虑,赤少扬装作突然想起,十分欠揍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很是无辜补充道:“我忘了,在你的人马来之前,我已经派了手下通知了司马无羁,想必他会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此案迷雾重重,待到皇帝亲自吩咐下来,再做决定也不迟。”
立即引得众人哗然,尤其是兵马司的人,暗道,这位原是扮猪吃老虎,真人窝在此山中啊。
要知道,淮水外早就埋伏了兄弟,围了这淮水两岸,烟花齐放的那一刻起,一律只进不出,别说是人了,就是只鸟飞过,也会被射下的,如此防范,就怕他通知外面,寻找援手。
“不知大人如何通知司马大人的呢?”打死他黄觉诚都不信,这个人在如此密网之下还能派出人手送信。
赤少扬卷卷自己的衣袖,露出袖边残缺的那一块,那在他身上显得十分突兀,很随意地道“你不知道我最喜欢养蛇?更喜欢随身带着?”
“那又如何?”
“如何?蛇会游泳”
而且、、、、“我养的那条青斑是在水中泡大的,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从淮水这儿,一路游到皇宫御花园的碧水渠里,偏偏它运气又好,恰逢司马无羁今晚会在那儿巡查,所以我就叫它帮个小忙,走水路带了块布送给司马当见面礼。”
顿时有人脸就白了,司马无羁的干预,可不在他们预料之中。
千算万算,堵住这儿,那儿,偏偏疏忽了水路那条道,疏忽了这个人居然有养蛇,还有随身带着的癖好。
遥遥淮水边,今夜注定让人无法安眠,岸边一抹青如画,请柳的吴绫伴随着那一条银龙般的宫灯,依旧还在远远矗立着,香风不再,倒是随地都能嗅得到的血味四处飘散。
一句驳一句,很快这场精心谋划的惊天大案嫌疑人选,就在他嘴中被驳的体无完肤,赤少扬完胜,但他还是被带走,出乎意料的顺从。
更出乎意料的是,丑时,浮欢阁前,血泊中,赤少扬被捕,浮欢阁后,非血泊中,还立有一人。
白衣,银制面具,张扬的袍袖,无不彰显主人气质的高贵出尘。
数百人的性命,沈介二位公子,都只是作为引人上钩的鱼饵!
因为还剩一个未被赤少扬考虑的沈东凰,白衣人很是笃定。
出手的那个,一定是沈东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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