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竹苍白着脸色,有气无力地依在闻人澈怀里,瞧见吴伯尧一副贞节烈女的模样,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吴前辈放心,就算我是采草大盗,对你这颗老干草也是不感兴趣的。”
闻人澈低头瞪她一眼,身上带伤,竟还有心思胡说八道!
吴伯尧跳进室,匆匆套上中衣中裤,这才趿拉着鞋跑出来,手里还提着药箱。他瞅了一眼姜冬竹肋下的伤,白了闻人澈一眼,道:“皮外伤,死不了,用得着大半夜的踹我老头子的房门吗?”
边说边从药箱里取出止血药粉、治伤药膏和一卷子干净薄棉布,丢在桌上,哼道:“我老人家要避嫌,你自己给她止血涂药膏,有事再找我。”说完走进内室,关上房门,真正避起嫌来。
闻人澈将姜冬竹轻轻放在外间的软榻上,取了她的凤离剑割开伤口周围的衣袍,露出腰腹间大片肌肤,极小心地洒上药粉。
剧烈的药性发作,姜冬竹痛得“滋滋”抽气,豆大的汗珠顺颊落下。
闻人澈抬起眼皮看她:“肯定会痛,你忍一忍。”
姜冬竹强笑:“没事,皮外伤而已,江湖中人,哪个没受过伤。只是……啊……这药性好烈,痛得天旋地转的。”
闻人澈再看她一眼,垂下眼皮,开始说起别的事情,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冬竹面子不小,竟惹来百里敬,四王爷和十余名大内高手的一齐围攻,百里敬那老贼是素来自大,不愿与人联手,今夜竟然与众人围攻你一个小女子,可见他真是一心想要你死。”
姜冬竹痛得再呲了呲牙,“他自然想要我死,他宠爱的女儿毁在我手里,他能不恨我吗?何况今日百里冰的容貌再次受损,那是直接影响她进宫受封的……”说到此处,她看他:“明明是你毁了百里冰的容貌,为何他要找我报仇,专拣软柿子捏!”
闻人澈低笑一声:“你说得不错,比起我来,你确实更好对付一些。”他双手娴熟的为她清理着伤口,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始涂抹创伤药。
“对了,三皇子与乔、唐两家的联姻,是如何打算的?”
闻人澈抬头睨她一眼,冷笑道:“与乔唐两家联姻,对他非常有利,又可趁机打击四皇子,他有何理由不做?他是绝不会为了你这个一无利用价值的暗影叛徒,放弃江山和野心。”
姜冬竹干咳一声,低声道:“我从来没这么高看过自己……少主你不必一个劲儿强调,再强调下去,我会以为你很没自信。”
闻人澈似乎笑了一声,也不抬头,道:“对你,是有点。”微微一顿道:“不过你也不要得意,三皇子已经同意同时迎娶乔唐两家的千金,两人皆为侧妃。”
姜冬竹无语,她几时得意过来着?“滋”地一声抽气呲牙,应该是某人惩罚她,故意弄疼了她。她无辜的眨眨眼,问他:“我曾听人说,男人皆喜欢美色,而且多多益善,少主瞧三皇子一下就要娶两位侧妃,你不眼馋吗?”
“滋——”她长抽一口气,瞪他,她只是随口问问,何必下这么重的手,她不说还不行吗?
“冬竹,以后你自己也得小心点,皇上派四皇子暗杀你,下得必是密令,百里敬却知道准确的时间地点,及时赶到,至少说明,四皇子与百里敬已经勾结在一起。四皇子向他透露了此事,既向百里敬卖了个好,也是怕不能将你一举杀掉,百里敬若肯出手,正可借他的手除掉你。”
姜冬竹看他拿起干净棉布开始为她抱扎伤口,便配合的双手撑在软榻后侧,方便他包扎。“那么四王爷呢?皇上既然派四皇子暗杀我,为何四王爷也要来插一手?”
闻人澈道:“四王爷出现,一可能是皇上怕四皇子将此事办砸,特意派四王爷前往相助,二是,四王爷不甘心应属于自己的职责被四皇子抢了去。”小心系好棉布两头,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注视她:“冬竹,如今你虽回归冬竹的身份,却也因此成了暗影不得不杀的人,过去的百里霜应是知道暗影不少事情,所以他们必须得杀你。”
姜冬竹点头,长叹一声:“大概是过去我过得太顺遂了,所以现在真是磨难重重,不过我真是庆幸自己还有自保的能力,否则,夜里睡觉都不安稳。”
闻人澈轻笑,将吴伯尧给的那两瓶药揣进怀里,抱起她往外走。他也庆幸,若是换作普通女子,只怕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他将她送回房门,放在床上,亲自为她脱下靴子。
姜冬竹见他正瞅着自己的一只脚发怔,急忙往回缩脚,却听他低笑道:“第一次瞧见你的脚……”手指比量了一下,又低笑了:“三寸金莲……?这五寸都不止……”
姜冬竹大窘,真想一臭脚丫将他踹出她的房间!“少主瞪大眼睛瞧瞧,我这是天足!习武之人哪儿来的三寸金莲?!三寸金莲,站都站不稳,怎地蹲马步与人打架?”忽地想起,握在少主手里的是她的脚啊!他不但亲自脱了她的靴袜,竟然还握着她的脚……“呃……这是脚啊,少主不是洁癖吗?不觉得恶心么?”
闻人澈端详了一会她的脚,轻轻抬起她的脚放在床上,垫了一床被子她身后,笑得脸颊上的梨窝若隐若现,令姜冬竹垂涎不已。恶心么?他一点不觉得恶心,反而觉得握着那只天足的大手,竟然乎乎发烧,那团火顺着手臂,一直烧到他胸口,令他生出扑倒她蹂躏的冲动……然而,她有伤在身,又提亲再即,他总要忍到洞房花烛夜。
他硬生生地将情绪转离这暧昧的气氛,戏谑地笑道:“天足才最好,我是不是该庆幸百里霜也是习武之人?”
提及百里霜,姜冬竹轻叹一声:“这百里霜前半生,坏事没少做,只是全着落在我身上……真是造孽!”
闻人澈正色道:“那是百里霜作的恶,跟你有什么关系?”
“唉,我还得用这具身子嫁给你,感觉很怪异……”
“要嫁给我的是姜冬竹,跟百里霜有什么关系,我只娶姜冬竹,这身体,不过一具皮馕而已。”
姜冬竹看他,想笑,是是是,恶事都是百里霜做的,好处都是姜冬竹的……
闻人澈注视了她一会儿,忽然道:“冬竹,经过今日之事,我打算保三皇子直接登上皇位,不必先立储再继位!现在的皇上对你对闻人山庄的威胁性都极大,我不能再冒险!”
姜冬竹惊得猛然翻身,一下扯痛肋下的伤口,痛得她惨叫一声!闻人澈忙上前扶住她,喝斥道:“你就不能小心点吗?!”
姜冬竹痛得额上直渗细汗,却强笑着嗔道:“还不是少主说得太吓人……”
闻人澈帮她轻轻翻了一下身,让她面朝外躺着,捏起袍袖将她额上的细汗拭掉,语气有些不好道:“有什么吓人的?不过是胜者王败者寇而已,只要你不死,我不死,那些利欲薰心的人,死多少都活该!”
姜冬竹失笑,这叫什么,死贫道不如死道友?少主,你还真是邪恶!“少主打算将皇上拉下马?”
闻人澈诡异一笑,道:“为何不可?虽然他掩改的好,但是,这些年他的身体状况确实越来越糟,这是不少人知道的秘密,既然活不久,早点让位也好。”
姜冬竹震惊无比地瞪着他:“你不会……你不会……”
闻人澈点头,冷笑一声:“这是他自找的。”他边说着边将她屋里的火盆生得旺旺的,又为她掖好被角:“先不说这些了,你还没吃饭,我去给你端点热粥来。”
姜冬竹虽不觉得饿,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受伤伤及元气,不能饿着。
闻人澈前脚走,冰雁后脚进来,悄声问道:“姑娘伤得重不重?”
“没事,外伤而已。”她轻轻摇头,低声问:“你没被百里瑾和婉阳公主发现吧?”
冰雁一拍胸膛:“我办事,你放心,我一出别苑,就躲了起来。姑娘,怎么样,我演得像不像?”
姜冬竹笑道:“你的易容术虽然很好,但一露面就被少主看出来破绽。”
冰雁怔住,一露面就被少主看出破绽?不会吧,她仔细看过,绝无破绽的。
“冰雁,少主说得对,这别苑不是随便什么人说进来就能进来的,你一个寻常的普通女子岂能不用通传就直接进来别苑?只有两种情况,要么那个悠容是我们找来的,要么就是我们故意陷害百里瑾的。也亏的百里瑾恼羞成怒,加上瞧见婉阳公主与少主在一起,心下窝火,乱了心思。婉阳公主则受尽宠爱,心思单纯,若是换作馨阳公主,根本不会相信。”
她这么一说,冰雁立时恍然大悟,可不是如此吗?“早知如此,应该在大门口闹上一顿,这样是不是更能取信于人?”
姜冬竹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冰雁……叶千千……走没走?”
冰雁揶揄地笑着:“原来姑娘还知道担心啊,我以为姑娘完全没心呢。”
姜冬竹狠狠瞪她一眼,“她……倒底走没走?”
“叶氏父女虽未离开京城,却也不在别苑,他们住在客栈,听无尘说,少主已经吩咐他打点好客栈的一切,好生照叶氏父女,吃的用的都是上乘的。”
姜冬竹惊住,叶继卓是少主的师父,少主竟不邀他们住在别苑,反而出去住客栈,若传出去恐怕名声不好听吧?少主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叶宗主若以师恩相挟强要他娶叶千千,他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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