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觉得真实的人生才是属于自己的,可这个时候,又会想着做个无忧无虑的孟随心,岂不是更好吗。不必苦恼,不必忧虑,不必琢磨话的真假,不用想着以后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啊……
叹息卡在喉咙里,她吐不出来。手掌轻轻抚着肚子,想要从那里获得一点勇气。
她的勇气都在那个长安的冷夜用完了,如果没有别的支撑,她真的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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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被萧戎那么一搅合,天明她自然起不来。萧戎也不许人扰,就让她那么睡着,所以一行人足过了正午才
tang出发。为了照顾她,马车又走得很慢,几乎和步行差不多速度了。
是以随州到长安那么一段路,他们足足走了五天。
到的那日下了雨,先是淅淅沥沥,随后越来越大,恍若倾盆。马车顶被砸得砰然,本是吵的,但那声音规律清晰,最是催人入眠。孟随心昏昏欲睡,随行照顾的婢女与萧戎禀了一声,他索性直接让人将马车驶进内宫。
怕一动她就会醒,他将人都遣去,又不敢进车内看她,只能站在外头。过了将近一个时辰,马车内呼吸微变,他才道:“随心,我们到了。”
她“嗯”了声,掀开帘子,坐在那儿抬目四望。马车正在一处遮蔽的地方躲雨,外头雨水落地溅起一片,偏偏他们不染半滴。四周宫殿巍峨富丽,不闻人声又显得几分冷清……果然是她记忆里的模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兀自发怔,他已经上前将她抱起。
“在想什么?”他问,胸膛起伏,衣裳贴着孟随心的脸廓,气息越发浓烈。
她淡声道:“这地方真漂亮,可惜不是我一个人的。”
他一顿,她轻笑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郭济早派人在暗处瞧着,一见孟随心醒了,即刻让人撑伞过来。萧戎接了伞,自己给她打着,引着她往景明殿去。她走得慢,裙摆都沾了湿气,眉眼雾蒙蒙的,好像一幅画。
多久没有这样了?
仅仅只是雨中并肩而行,他都觉得是奢侈。
隔着一道石桥,雨帘之外有一女子立在景明殿前,朝前张望着。孟随心在桥上站定,萧戎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亦是微微一怔。身后随行的宫人是郭济调教出来的,当下自是体会圣意,忙上前将那女子给打发了。
萧戎笑道:“怎么不走了?快到了呢。”
孟随心瞧着那人走了,这才慢慢抬步往前。一别将近三年,这地方倒是一点都没变,仍维持着她还在时候的样子。桌椅摆放,茶水点心,连惯用的帐子,都是从前的。
郭济已经备好饭食,见着他们前来,机灵地上前请安:“皇上、孟姑娘。”侧身引着孟随心往桌边去,“主子吩咐备着膳食,等姑娘醒了便可用,姑娘可还喜欢?”
郭济办事自然滴水不漏,孟随心没了记忆,总不至于口味都变了吧。再琢磨着怀孕的女子喜欢的口味,准备的饭菜,差不了多少。
孟随心扫了一眼,也觉胃口大开,总算是露出一点笑脸:“多谢。”
萧戎脸上绽出些晴朗,郭济心中一喜,忙道:“姑娘客气了。”
孟随心在桌边坐下,萧戎亦是挨着她,郭济对殿内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寻个借口一并退出去。孟随心毫不在意,执起筷子吃了一口,眉梢蹙着,又放下了。
萧戎忙道:“怎么了?不喜欢?”
她摇摇头,“不吃了,我没胃口。”
可她一上午吃的全都吐了,又是最容易饿的时候,怎么可能没胃口。萧戎眉间皱着,眸中一闪,问她:“手还疼吗?那药你许久没擦了,是不是伤口又不好了?”
他说的是之前给她擦伤口的药,那东西确实很有效,她用了不几日,拿筷子的时候就不那么痛了。可这下并不是因为伤口开裂或是别的,而是……那伤深入白骨,长安十月本就冷了,又加上这么一场大雨,她早前还能忍着,现在是实在忍不了了。
从骨子里开始的疼,一阵一阵,疼得她头皮都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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