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随心将东西交还,“是,多谢了。”
“客气什么,”老板娘笑笑,“天色不早了,听说你们明天还要赶路,姑娘早些歇息吧。那两位公子只怕都睡着了。”
孟随心又寒暄几句,转身回房,一进门就被坐在*边的人吓住。拔腿要走,却被一声“随心”叫停。
他声音低低的,仿佛失落。
她抿了抿唇,回过身故作镇定道:“你怎么随意进别人的房间?”
戎卿淡淡看着她,面上有些微怒气,然而目光触及她在光下愈发惨白的肤色,愣了愣,归于隐没。整理会儿情绪,他低声道:“随心,对不起。”
“对不起?”她讥笑,“对不起什么?”
他薄唇开阖,说得极其认真:“今日是我唐突了,对不起,你不要生气。若是不开心,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是不要憋在心里,小心伤了身子。”并不是故意要惹她发怒,但她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叫他气得理智都没了。
忘了她不是从前那个孟卿云,忘了她如今避他如蛇蝎。只想像从前那样,用轻易的温柔化解她所有的冷漠与不甘,让她收回那些叫他不开心的话……没想到,她会哭成那样。
孟随心本来是气的,但他这么软软一求饶,她又想起自己不厚道地下药一事,不禁泄气。默了默,轻声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凤眼潋潋望着他,不容他躲避,“我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傻子,同样的,戎大哥这么个明白人,应当猜得到我离开的原因。”
“你为什么跟着我们?为什么骗我?戎大哥让我不要憋在心里,但这些若说不清,我怎么可能放得下。”
戎卿嘴角逐渐抿直,倏然站起,脚下一动,直逼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扑面都是他的味道,强大的气势让她不由往后退了一点,双手挡在身前。
“你不知道为什么?”他低头看她,目光沉沉,温热的气息洒在她头顶。孟随心仰起脸,不肯退让地回视,表情竟是他最熟悉的倔强固执。
他心头一暖,微微弯唇,莫名含了几分笑意:“为了你。”
“孟随心,我只为了你。”
他目光缱绻,几乎柔得能滴出水来。
孟随心有瞬间的呆滞,随即睫毛一颤,嘴角扬起一抹轻笑:“你以为我会相信?”双手在他身前一推,让人离开自己一些。她清了清嗓子,缓声道:“戎大哥,想要骗人也要编一个好一点的理由。”
“你不相信?”他哭笑不得,“为什么?”这次轮到他来问了。
孟随心眉心纠结:“我已有婚约,哪里有什么为什么?”
他一直想着将她带回长安,根本没将那件事放在心上,如今也不得不正视起来:“那个婚约是假的,做不得数。”
她嗤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既是师尊代我定下的婚约,便如同父亲之命,自当遵从。”微微一顿,“况且我与师兄从小青梅竹马,彼此相熟相知,最适合不过。”
“他不配,”他冷冷一笑,“孟随心,陆风他不配!”
“戎卿!”她气得眼睛都红了,“那是我未婚夫婿,轮不到你来诋辱!”
她竟为了别的男子与他发火、置气,口口声声,都是对陆风的维护——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他凉到了脚底。与之相反的,胸口“腾”地燃气一股大火,火苗烈烈卷动,烧得他手臂青筋暴凸,只强忍着不伤她。
她偏不识好歹,横眉冷对:“戎卿,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不愿说实话,我也不愿强求,从明日开始,你与我们各走各的路,不要再借故纠缠。”看了一眼门外,示意他出去:“我感念你对我的照顾,没有在师弟面前多言,但要是你不肯离开,我也再无顾忌……”
“你以为我没有强行带走你,是因为顾忌顾伯言?”他打断她的话,冷笑道:“你未免太看重一个小师弟了。”
她亦是冷冷的:“我当然看重小师弟,在我眼里心里,师弟比旁人重要千万倍。你若不是顾忌他,那么便是顾忌我,然而我宁愿与师弟死在一处,也不叫你称心!”
“你!”怒到极处反而冷静下来,他神色愈发平静,甚至浮起一抹笑:“你以为我怕你死?”这是气话,然而说出口,心跳漏了几拍,他又恨自己口不择言。
怕,他当然怕,怕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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